第五十章 去留

待到二月初，程原恩的任命下来了——调任湖广布政使司下属岳州府知府。</p>

原本他的大考是优，郭懋便提了他的留任，昭和帝欣然允下。然而林涪以程原恩新政推行不利为由，驳了回去。</p>

程钦找人各处走动，最后功考司批下调任岳州。</p>

这是最好的结果，程原恩与程钦十分满意。</p>

然而贺林却觉得很是过意不去。</p>

他约了程原恩吃饭，席间大骂林党只手遮天，程原恩只能陪着唉声叹气地喝酒不说话。</p>

贺林觉得此事是自己负了所托，又觉着程原恩与他一般，都是南方学府出来的学子，虽不是淮青党人，却至少是亲他们而远林党的——是可以笼络的对象。</p>

他一力向程原恩保证，恩师郭懋会留意着，但有机会便会将程原恩调回江浙或是京中。</p>

程原恩吓了一跳，怕贺林真的引足救经，怂恿郭懋想法子将自己弄回了京城。他忙连连感激，并道自己只想安安稳稳在岳州待几年，不想太过招摇惹了林涪的眼。</p>

贺林觉得有理，却到底觉得自己欠了份情——程原恩曾私下送了他厚礼。</p>

不管怎样，赴任的事总算水到渠成，程原恩定下二月中旬上路。</p>

他希望王氏同他一道去岳州，王氏犹豫不决。</p>

三年前程原恩赴任徽州，王氏因为程曦年幼，就没有随行。按理像这样新到一处赴任的，总是妻子随同会好一些——有些事，女人之间打交道会更便宜些，也更掩人耳目。</p>

这次丈夫又提了此事，王氏心中意动，却仍然顾虑重重。</p>

“主持中馈的事到不难，交给甄氏便是了。只是……昀哥儿眼看着就要说亲了，他日后自立门庭，我想给他找一户京中的岳家。”</p>

程昀是次子，王氏希望给他找个有助力的岳家，日后分出去也不怕过不好。</p>

程原恩哼了声，不以为然：</p>

“好儿不吃分家饭。”</p>

王氏睨了他一眼：</p>

“好女不穿嫁时衣，你又何必几年前就开始给曦姐儿置办庄子铺子！”</p>

程原恩丝毫没觉得自己双标，偏心偏得理所当然：</p>

“小九怎么能一样，她是女孩子！说这话的人简直不知所谓，女儿家可不就该靠着娘家吗？”</p>

王氏便看着丈夫笑。</p>

程原恩想了想，给她出主意：“我这几日托人在京中找几户人家，你先去过过眼，瞧着差不多、八字能合上，就定下罢。后头的事，交给母亲或是二弟妹去。”</p>

随随便便就把程昀给卖了。</p>

王氏笑着摇头，又顾虑起另一事：</p>

“我同你说过，要请那位闻先生来家中坐馆。大嫂月前回信，说是大哥已经说通了闻先生应下此事，待年后他便出发来京。我们若是跟着你去岳州，可以把许先生带上，总不能把闻先生也带走罢？”</p>

当初王氏为了程曦请人，但是对程家和对闻先生的说辞都是来威远侯府教几位少爷读书的。</p>

若是将程曦留在京中，王氏又是万万不放心。</p>

程原恩皱眉道：“闻先生既已请来了，就让他教老四他们几个。小九跟着去岳州，我想法子为她再请一位先生便是！”</p>

王氏便不再说什么。</p>

她之前就为程昀相看过两家姑娘，若真能在走之前将程昀的婚事定下，岳州之行倒也不是不可能。</p>

然而几日后，王氏便不用犹豫不决了。</p>

沈缳诊出有了身孕。</p>

这一消息让全家都很高兴，沈缳进门三个月就有了动静，是很吉利的兆头。</p>

老夫人叶氏便找了王氏去商量，请乳娘、定食谱、找接生婆子、赶制沈缳和孩子的衣裳、撷芳院的屋子要重新规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