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狄妈妈

她将此念头告诉了老夫人叶氏，叶氏笑程曦小小年纪却去操这份心，答应她会帮着留意。</p>

程曦便问起甄氏：</p>

“不知甄老太太的身子好些了没？二婶婶何时回来？”</p>

叶氏闻言，点着她的额头呵呵笑：</p>

“怎么，嫌管事烦了？若是不想理那些琐碎，就丢给昭哥儿媳妇，你爱玩什么就自去玩罢！”叶氏想了想，又道，“这日子渐渐回暖了，整日在府里闷着也确实无趣，若不然就让她们安排妥，你约上几家小姊妹出去走走？”</p>

神色如常，并未见什么异样。</p>

程曦猜祖母应该是信了二婶的说词――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忌讳说病。</p>

她笑嘻嘻地摇头。</p>

虽然这样想有些没良心，但程曦仍然觉得自己从前把日子过得那么混，与家人的纵容不无关系。</p>

她以前也不爱管事，嫁给宁王后一切用度都是有定制和规矩的，压根用不着她操心费神。</p>

自从这辈子跟着老爷子混，又时常在洛秋馆恭听闻川侃侃而谈，程曦如今满脑子的天下家国为、百姓苍生命。</p>

至于中馈……有锦心呢。</p>

她毫无负担地抛开这些，与叶氏说起下个月大将军府敏老太夫人八十大寿的事。</p>

大将军夫人孙氏前几日让人送了帖来，届时侯府必定阖府女眷都要去。</p>

门外有小丫鬟轻唤“狄妈妈”。</p>

帘子撩起，一个身穿酱色褙子、作一等管事妈妈打扮的妇人走了进来。</p>

眉目婉和，下颚有颗痣，正是当初王氏从俪人馆带回的狄大娘。</p>

前几年老夫人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到了年纪，一个个就都配了人家放出府去。叶氏自觉上了岁数后，便不爱被年轻的丫鬟们当祖宗一样供着伺候――与她们说什么都是哄着从着，无人可说话。</p>

而她当年陪嫁的管事妈妈们，如今早都放出府去了，儿孙皆是府里庄子上的管事，断没有再将她们招进府来伺候的道理。</p>

王氏商量了叶氏，索性让狄妈妈去樟鹤园，身边留两个二等丫鬟和四个三等丫鬟伺候便是。</p>

狄妈妈从前就是管事的好手，当初王氏先安排她管内院洒扫，接着又去过针线房、厨房和库房。</p>

调到樟鹤园后，狄妈妈更是才尽其用，将上下内外打理地妥妥当当，极合叶氏心意。</p>

两三年下来，她俨然已是叶氏跟前第一人。</p>

狄妈妈捧着一摞经文走上前，笑着朝程曦微福唤了声“大小姐”，然后对叶氏说道：</p>

“老夫人，这几部经已经供到日子了，您瞧要是没问题，奴婢明日便送去相国寺。”</p>

叶氏仔细瞧了一遍，点头道：“仔细装上，回头记得跟老三媳妇支五十两香油钱。”</p>

狄妈妈听了便凑趣道：</p>

“奴婢的荷包里可没有那么多银子，一准儿记得跟三太太讨！”</p>

逗得老夫人笑骂她贫嘴。</p>

狄妈妈便又问道：</p>

“您看六月十九那日，是请哪一部经供上？”</p>

每年二月十九观音诞辰、六月十九观音成道、九月十九观音出家日，叶氏都会请了经文供上七七四十九日。</p>

“既是菩萨生辰，就妙法莲华经罢。”叶氏道。</p>

狄妈妈笑着应下，却又露出些许迟疑：</p>

“只是这经文向来是世子夫人抄的，法华经又是大部头，您看，这日子上会不会有些赶？”</p>

叶氏这才想起，供奉的经文向来都是甄氏抄的。</p>

王氏太忙，孟氏沉不下心，字也写得一般。只有甄氏不仅字迹秀丽，又性子沉静，往日在府中也常陪着自己念佛经。</p>

叶氏就有些为难。</p>

抄经最讲究心诚，这话都说出去了，若因为时间上赶不及而临时换经，叶氏怕菩萨会怪罪不够虔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