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春日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p>

春河破冰后，冬雪彻底消融了，沉沉整个冬季的黑土开始冒出点点零星的翠绿。</p>

田农脱掉厚重的棉衣，扛上犁头牵着耕牛，悠闲行在田间小路上。</p>

远处响起几声蛙叫，继而有稚气少嫩的惊呼传来。田农眯着眼望去，见是两个十多岁的小少年，正撅着屁股趴在田里，四只手拱了个圆弧按在土上。</p>

田农呵呵笑。</p>

四只手慢慢打开一条缝，一道黑色的小影子猛地窜出来，几下子就蹦的没了影踪。</p>

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同时抬起来，“砰”地撞在了一块。</p>

“哎哟！”</p>

田农慢悠悠路过，遥遥地朝那两个正揉脑袋的孩子喊道：</p>

“诶！现在田里的蛙哟，瘦得很！没抓头！”</p>

一个小少年闻声，回过头来望着他――秀眉如画，眸若星辰，水润殷红的菱唇弯起小小的弧度。</p>

“噢！知道啦大叔！”</p>

清脆甜嫩的嗓子，是个女孩儿。</p>

田农呵呵笑，又扯着嗓子道：</p>

“两个娃娃快走，那是黄老六的地儿，他婆娘凶的狠！”</p>

另一个少年也抬起头，圆溜溜地眼睛眨了眨，小巧的鼻子一皱，嘻嘻笑着喊问：</p>

“你怎么知道他婆娘凶？大叔你让她凶过嘛！”</p>

也是个女孩儿。</p>

田农笑着啐了一口，摆摆手走了，嘴里哼起不知名的山歌谣：</p>

“郎在高山薅粟苗，</p>

姐在家中把火烧，</p>

磨子推，箩筛摇，</p>

冷水调，猪油包……”</p>

那眉目精致如画的少女笑嘻嘻地望着田农离开的背影，摇头晃脑地跟着那调调一起哼。</p>

大圆眼睛的少女很是嫌弃，瞅着她嘀咕：</p>

“啧啧，少爷，要是青岫姐姐在这儿呀，准得把脸气黑了！”</p>

那被称之为少爷的少女回过头，瞪着她：</p>

“再吵吵，本少爷下次就带锦心出来玩儿！”</p>

――正是十三岁的程曦与十五岁的念心。</p>

“您倒是想，可也得锦心有空啊！”念心笑嘻嘻地站起身，一把将程曦拉起来，“青岫姐姐去了鄂州祖宅，庄子上一堆的事儿都得她去管，她哪有功夫陪您来捉田蛙？”</p>

程曦拍掉裤膝上的土，哼了一声。</p>

锦心是谁，那可是连整座后宫都掌得滴水不漏的人物，区区一个庄子算什么？</p>

程曦伸手将泥擦在衣摆上：</p>

“走，去瞧瞧秦肖的鱼抓上来没？”</p>

念心也有样学样地将手上的泥擦在衣摆上，主仆二人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去了河边。</p>

刚开春的河，水流极小，浅浅的淌过河道，露出两岸被水流冲刷得极为光滑圆润的石子滩。</p>

一个身形瘦长的少年正坐在石子滩上洗剥鱼的内脏，手指被早春的河水冻得红通通的。</p>

他身旁有一个用石块搭的地灶，地灶边上码着一堆木棍枝丫，有几支枝丫上还冒着绿绿的新叶。</p>

“秦肖！”</p>

少年听见声音，回过头来。</p>

他见了程曦和念心，脸上露出爽朗一笑，浓眉大眼的很是阳光。</p>

“少爷，马上就能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