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下山

她眼珠转转，慢吞吞踱步到道真身边，在竹藤椅上坐下，托着腮笑道：</p>

“您收的这个徒儿呀，就跟没收一样，我瞧着一年中倒有大半时间是不在您身边的……容晏行这次又要回去多久？他家中很远吗？”</p>

道真看着她呵呵笑，并不接话：</p>

“若不然老夫收你做个小徒弟罢？你带着你那些个小丫鬟、小护卫，天天在此处玩，老夫教你医术如何？”</p>

程曦听了便想起上回采药时，让道真诓着背了一篓子野草回来的事。</p>

她朝他皱了皱鼻子，哼着小调去了容潜的屋子，惹得道真在身后哈哈大笑。</p>

程曦踏进屋子后目光四下一扫，有些怔愣。</p>

桌案上整整齐齐堆码着几叠书，架子上却空空如也。</p>

她几步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只见里头除了几身粗布衫和薄被，不见任何东西。</p>

她看着柜子出了一会神，然后缓缓走到书桌前。</p>

桌案上共有三叠书册，每叠约七八本，当先第一本就是《西州记事录》的第一卷，而这套书的第五卷还在程曦那里不曾还回来。</p>

程曦随手翻了翻，都是自己平日里常借的。</p>

她放下书走出屋子，道真已闭眼靠在椅子上假寐，到口的问话便被她咽了下去。</p>

程曦回到隔壁院子，让秦肖去将容潜屋里留下的书册尽数搬回来。</p>

秦肖跑了两趟，将书册子搬回来后皱着眉奇怪道：</p>

“容少爷屋里的书怎得全没了？”</p>

程曦不理他，笑眯眯的绕着书转了一圈，取出颈上挂着的小小印章。</p>

印章用浅碧色的暖玉雕成，只有拇指盖大小，上头刻着“程和初印”四个小纂，是闻川赐字后程钦特意让人雕的。</p>

程曦在每本书的第一页上印了个小印子，而后宣布：</p>

“好了，以后这些就是我的书了！”</p>

秦肖不禁瞪眼。</p>

“小姐，这样不好罢？”</p>

书是金贵物，更何况这些都是外头极难寻到的，容少爷似乎在上头写了不少注――小姐自说自话的占了去，容少爷回来后该怎么想他家小姐？</p>

程曦睨了他一眼，哼了哼：</p>

“念心做了那么久的饭，还不兴我收些伙食劳酬？”</p>

秦肖觉得程曦似乎有些不高兴。</p>

他闭上嘴不再惹她。</p>

程曦却忽然抬头望向门外，笑盈盈唤道：</p>

“祖父。”</p>

程钦自温汤池回来，身上的杭绸道袍被汗水浸得湿透。</p>

“回来了？”程钦笑道，伸手示意秦肖去打些水来，又转头嘱咐程曦，“让念心丫头好好做一顿，道真的面汤实在无味。”</p>

程曦笑着应下，见程钦要回屋洗漱，忙喊住他：</p>

“祖父，一会儿您洗漱完先别忙着去道真先生那儿……我有事要同您说。”</p>

*</p>

到了七月底，程钦决定带着程曦回鄂州。</p>

临行前道真送了程钦一坛蛇蝎酒，嘱咐他每日少少饮上一盏，又给了一张方子，道是这酒的配方。</p>

程曦想了想，问道：</p>

“先生，我们走后您每日吃什么？”</p>

道真抚着胡子笑：</p>

“待那半袋米面吃完，老夫便去各处游历一番，若是有谁家府上要看个风水或是看个病的，老夫最是拿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