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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第74节(1 / 2)





  “库粮乃是世家立身牟利之根本,他们可不会将之换钱。”

  见卫瑾瑜不懂,她站起身道:“你是不是许久没好好读书了?若是将你顾师留下的几本书看完,多半就不会这么问了。”

  被问起功课,卫瑾瑜缩了缩脖子,赔笑道:“还请姑母指教!”

  “你以为世家是如何兼并土地的?买地?若是寻常百姓无灾无难,自给自足,谁会将自家养命的土地卖给旁人?唯有在灾荒之年,他们从世家管事手里借粮,借一斗,来年就要还足足一斗半,纵使侥幸还上了了,过两年怕是又要借粮,几次三番,一旦天灾人祸,还不了粮,便只能将地卖了。如此一来,世家不过借出区区一点粮,又花了些银钱,最后多了永业田地,又多了供养他们的佃农,如此往复,代代相传,粮越来越多,地越来越多,每年收的名下的土地也越来越多,归根究底,靠的正是他们手中的粮食。这么一算,说的是粮,分明是命。小鱼,你可懂了?”

  一斗粟才区区几文,仿佛便宜得很。

  但人不吃粮便会死,所以与粮价相抵的并非是铜板,而是性命身家、世代利禄、天下兴亡。

  听见姑母唤自己“小鱼”,卫瑾瑜仿佛愣了一下。

  一边将道理细细掰开讲,卫蔷又洗好了热帕子要放在卫瑾瑜的脸上,被脸上有伤的定远公世子避开了。

  “不用了姑母,我已习惯了,再说,每日解了再弄起来也麻烦。嘿嘿,姑母大才,讲得我茅塞顿开!”

  看着她的脸,卫蔷皱眉道:“天气越发热了,你若是觉得难受,在府中就不必再做里面这层,只戴面罩就够了。”

  “不,我真是习惯了,没有这一层,我反而觉得自己怪异。”

  语气轻快地说着,还做了个古怪样子,卫瑾瑜自己端起盆子出去将水倒了。

  身为定远公世子,她便被安排在了先定远公世子、也就是卫蔷大兄曾住过的院里,偏房住的是与她同来的胜邪部讯官柳般若等女官,只不过她们都跟着卫燕歌走了,这院中就只有她一人,端着陶盆走过一棵柏树,她抬头看了看,又笑着回了屋里。

  “姑母,若是吕氏不肯卖粮,去找南吴的买盐人,那我们盯紧了吕氏之人,不就能抓到他们与南吴私通的证据?”

  “确实……”说完,卫蔷心中突然一动。

  “此事交给你,带着洛阳城里的鱼肠部去查,除了查清吕氏私通南吴之事以外,再查一下吕家是否曾有一客卿又或者借住的娘子,最近来了又走了又或者少在人前露面,之前有一只不留行的鸟飞进了东都,鱼肠部绞尽脑汁都没将他抓了,若是他借住在吕家,倒确实能避过鱼肠部耳目。”

  卫瑾瑜看着卫蔷,有心说自己并不想领鱼肠部的差事,却到底没有说出口。

  “是。”

  提着灯笼从卫瑾瑜院中出来,卫蔷先苦笑了一下。

  院门外,卫清歌单手握剑叉腰,另一只手上正捧着她该吃的药。

  “家主你今日累了一天了,吃两颗药好好睡一晚,明日过了辰时我再叫你。”

  卫蔷长出一口气,将药接过来吃下去,道:“好,我有事交代了瑾瑜,明日一早你将鱼肠令给她,她去见鱼肠部的人,我就不露面了。”

  小姑娘“哦”了一声,点点头。

  崔瑶教了她一堆规矩,可世上最不喜欢这些繁琐规矩的人就是她家家主,所以她只在人前做做样子,在两人独处时还与从前一样。

  看看这一直不爱动心思的小姑娘,再想想心思太多的卫瑾瑜,想起她们分明是同龄人,卫蔷忍不住晃了晃手里的灯笼。

  罢了,都是她养大的孩子。

  ……

  卫蔷到底没有如卫清歌所盼的那般睡到日上三竿。

  因为天刚亮,还未到坊门开启之时,便有人闯到了定远公府门前。

  且他身份贵重,旌善坊坊卫无人敢拦。

  “肃王?”

  “是,肃王来问世子的伤。”

  “哈。”有些头晕脑胀的卫蔷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看向来叫自己的卫清歌,她苦笑了一声,“来得这般早,怕不是要赶着当阿父?”

  肃王赵启恒真是如一知了亲子受伤的父亲一般,不仅带了成箱的药材,还带了太医。

  五月底,早上吹的风都暖了起来,唯有肃王的脸上仿佛是被冻住了一般。

  卫蔷穿戴整齐到了正堂,看见肃王正盯着卫瑾瑜包裹起来的手臂,她眉头跳了一下,道:“肃王殿下探病的时间倒是挺早。”

  赵启恒对着卫蔷点点头,道:“无终。”

  这便算是打了招呼。

  站在赵启恒身边的卫瑾瑜赔着笑往回抽自己的手,道:“王爷师父,就是一点皮外伤,您不必担心……也不用劳烦太医,北疆的伤药好着呢!”

  赵启恒耐心道:“军医为求救人,用的药多是猛药,让太医给你看看,也正好给你调养一番。”

  “不不不……嘶!”仿佛碰到了伤处,卫瑾瑜假作疼痛模样,吓得赵启恒连忙松开了手。

  卫瑾瑜立刻躲到了自家姑母的身后。

  见卫瑾瑜不肯见太医,赵启恒皱起了眉头:“瑾瑜,过来。”

  声色俨然一严父。

  卫蔷心里摇头,燕歌在东都城里给自己找了一腻腻歪歪的小子,小鱼倒是更厉害,直接给自己找了个阿父。

  卫瑾瑜当然不想过去,假装受伤的那只手端着,一只手抱紧了自己姑母的手臂,口中说道:

  “王爷师父,您放心,我皮糙肉厚,过几日这伤就好了!”等吕家被端了,这伤自然就可以好了。

  赵启恒的脸色却并未好转,又看向卫蔷,道:“无终,此事我可与你联名上书,受了册封的国公世子被人打成重伤,行凶之人断无免罪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