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因？”秦霜降身上的疑点一点点被解开，孟澈说不上自己是更放心，还是更凝重。

“要么她以前的模样是装出来的，要么她现在的模样是装出来的。”说完，柳慕天也笑了：“您是觉得现在的秦姑娘，与失忆前的她，判若两人？”

“是。”原没想说这么多，但这个大夫比意料中的要聪明，孟澈觉得若他们真一路上京，恐怕相瞒也瞒不住。

“那您可以试一试她。”

“如何试？”

“同样的事情，让她重复做几次，结果不同的那次，就是她装出来的。”说完，柳慕天又补充了一句：“用来试验的事情要么特别日常，要么特别紧急，总之不要让她有任何准备，要看她第一瞬的反应。”

对照吗？孟澈又想起了前几次女人的反应，不像是假装出来的，难道说以前她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并非她的本性？

秦霜降又接连昏睡了一夜一天，中间被唤醒过几次，要么是被喂药，要么是被百里柔叫起来喂了些吃食。

从陇溪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她离京城还有一半的路途，当再次陷入昏睡前，她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能是潜意识里告诉自己时间不多，要抓紧上路，等再有人动她时，她瞬间转醒。

一双大眼瞪着坐在床边圆凳上的人，放空了好半天，才思绪回拢，反应过来那人是谁，自己又是在什么地方。

“秦姑娘醒了？”正在给秦霜降诊脉的柳慕天脸上挂着笑，瞧她的目光十分和煦。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戌时。”

“我昏沉了几天？”

“不多，就两天。”

“孟大侠呢？”

“和百里姑娘在偏厅，带着小福吃饭呢？”

“这几日都是在您这里叨扰吗？”

“算不上叨扰，我这里空屋子多，有百里姑娘帮忙做饭，我们还吃了几顿热乎饭。”两人一问一答间，柳慕天收回诊脉的手，又掀开被子，请了一句罪：“秦姑娘见怪，我要看看您背后的伤。”

“无妨。”手指懒洋洋的动了动，秦霜降十分配合。

“内息平稳，体内的余毒也被您自己的药给压了下去，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修养背后的伤口就行。”掀开纱布，粗略瞧了瞧，柳慕天又重新给她盖好衣服和被子：“等百里姑娘吃好了，就来给您清理伤口，再换一换药，应当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这伤太深，恐怕日后即使好了，也会留疤”

“多谢柳大夫的救命之恩。”秦霜降浅浅笑着：“命回来了，留下点疤又算得了什么。”

“莫要谢我，还是你自己想活，若是你不想活了，我就是倾尽一生本事，也没办法救你。”查探完，像所有大夫一样，柳慕天走到一旁去净手：“倒是你带的那些药，十分厉害，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可否借我一粒好好研究？”

“是孟婆给我的，您想要研究，可以拿一粒，但再多恐怕我就给不起了。”不是她小气，现在这药真丝吃一粒少一粒。

她最近发作频繁，恐怕剩下的药，未必能撑够三个月。

“我对江湖人并不了解，但能做出这样药的，定然是一位前辈高人。”柳慕天当下生出一丝向往，让人觉得，这个男人恨不得立刻就跪拜在孟婆面前：“对了，我听孟少侠说，你们也要去京城，正巧我也要去，你要不要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待伤养好了，再同我一道上京？”

“柳大夫也要上京？”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秦霜降先是反问。

“是，想去看看天山玲珑尊是否真有那么神奇。”

“可我听说那宝贝是放在聚宝斋第七层开拍，怕是寻常人去了也见不着。”

“见不着吗？”柳慕天神色诧异：“不是摆出来，谁想去拍就可以拍的吗？”

“那是聚宝斋一至六层的规矩，想买第七层的宝贝，至少要在前六层都买过东西，还不能只买一样。”说这话时，秦霜降一瞬不瞬盯着中年男人：“不过这些都是我道听途说来的，具体是个什么样，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我行医半生，还从未听说过什么东西能起死回生，是真想去看一看，若真如你所说，恐怕我与天山玲珑尊，连一场眼缘也没有啊。”刚还神采奕奕的男人此时明显有些颓然，秦霜降这才发现，在这个男人身上倒是看不出中年人的稳健，他更像一个喜怒形于色的少年。

跟他放在一块，若不看相貌，恐怕旁人可能会觉得孟澈的年龄要更大一些。

“柳大夫，霜降姐姐醒了吗？”门外传来敲门声，先问话的是百里柔，没等屋里的人答话，小福已经迫不及待推门进来了。

“老大，老大，你吃鸡腿吗，我给你留了一条，是小柔姐姐烤的，可好吃了，你尝尝，上面还有蜂蜜呢，你吃过蜂蜜吗，比麦芽糖还好吃呢。”小豆丁捧着鸡腿，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床边，边迈着货，那张小馋嘴还一个劲儿的吧唧着。

“既然姐姐已经醒了，您就快去吃饭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百里柔心中满是愧疚，照顾秦霜降的动作又轻又柔，生怕让她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好好。”忙不迭的点头，知道接下来是要给秦霜降换药，他也不便多待，冲床上趴着的人作了个揖，离开房间。

“老大你吃呀，这是我特意留给你的呢。”

“真的呀。”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秦霜降笑弯了眼角，露出醒来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那我岂不是虎口夺食了？”

“你说什么呀，我是大侠，不是大老虎！”小豆丁听着不开心了，撅起小嘴。

“好好，你是大侠，你最厉害。”抬手揉了揉孩子细软的头发：“娘现在吃不了油腻的东西，这个你就先替我吃了吧，以后再让小柔姐姐烤新的给我吃。”

“真的不能吃吗？”秦有福不甘心。

“柳大夫也说了啊，姐姐现在要好好养伤口，你乖乖的去旁边吃，姐姐要给你娘换药。”

“那好吧。”小孩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看了看手上的鸡腿，又看了看他娘：“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就能一起吃鸡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