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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重逢(1 / 2)


玄奘被阿提拉扼得眼冒金星,只觉得世界渐渐陷入黑暗之中……

突然,那只扼住他的手变得僵硬了,不动了。玄奘喘着气,努力挣扎着拿开这只手,面前是一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双睛突出,头上还在往下留着血……

而在这张脸的后面,是一个粗壮的大汉,正一边看着自己的拳头,一边看着缓缓倒下的阿提拉发愣:“怎么这么不禁打……”

看到那个大汉,玄奘犹如到了梦里,只叫了一声“帕拉木昆”,便深深地昏迷过去……

在洪荒般的沉寂中,玄奘嗅到了血的气息,泥土的气息,清水的气息……

那股清水流过他肿胀的咽喉,带来一阵刺痛和一股快意,他的身体激灵了一下,再度睁开双眼。

朦胧中,他发觉自己处在一大堆扁平的脑袋之中,只在自己的对面,是一颗圆脑袋,显得极为与众不同。令他惊喜和感动的是,这颗唯一的圆脑袋正是道诚!他身后那个憨憨的大汉,便是用拳头砸烂阿提拉脑袋的帕拉木昆;而在他旁边手持弯刀的家伙,却不是索戈是谁?

“道诚……索戈……帕拉……木昆……”他低低地呼唤着,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师父!”

“法师!”

三个年轻人跪伏在他的面前,道诚、索戈泪流满面,帕拉木昆则“咚”地一声,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快……快起来……”玄奘朝他们伸出手,说道。

“感谢佛祖!总算找到师父了!”道诚扶着满身是土的玄奘,哽咽着说道,“弟子真是没用,来得这么迟,让师父受苦了……”

“不……”玄奘虚弱地说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对了道诚,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个,说来话长,”道诚抬手擦了擦眼泪道,“师父身体疲弱,且回营地里好好歇息,待弟子慢慢向师父禀报。”

“也好……”玄奘回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迦弥罗,这小女王此番受此磨难,正该找个地方,让她好好休息。

道诚刚来时,全部精力都在玄奘的身上。直到这时,才注意到玄奘身边这位虽虚弱不堪,满身尘土,却依然美得惊人的少女。

迦弥罗刚被挖出来时,身体就像面条一样软,难以活动,便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玄奘和他的故人相见。这会儿见道诚朝她这边望,便冲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显得落落大方,道诚只觉得眼前一亮——这女孩儿实在是太美了!美得让人完全忽视掉了她身上的泥土。尤其是那双幽蓝色的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热情的光芒,仿佛这一瞬间,日月光华都为之黯然失色!

这时,后面又有几位军士牵马过来,他们的目光竟无一例外地聚焦在迦弥罗身上,眼睛都看直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一个人怎么可以美到这个程度?

“她就是女儿国的国王。”玄奘向众人介绍道。

道诚等人不禁大吃一惊!

一回到营地,索戈率先冲了进去,高声喊道:“法师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营地里顿时炸了锅,道缘道通两个小沙弥,率先从帐篷里跑出来,欢声叫道:“师父!”

“阿弥陀佛……”玄奘下了马,将这两个小徒弟抱在怀里。颤声说道,“感谢佛祖!你们没事,这真是太好了!”

“师父……”道通眼圈儿一红,“弟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弟子也是这么以为的,”道缘的眼圈儿立即红了,他拉住师父的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鞭痕,抽泣着说道,“师父,那个买我的人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弟子身上不知挨了多少鞭……”

玄奘心中一酸:“都是师父让你们受苦了……”

这时,御史欢信也迎了出来:“法师啊,可把你找到了!这段日子,我们大伙儿可都急死了!”

“御史大人。”玄奘合掌行礼。

抬头看到欢信又黑又瘦的面容,不禁又有些感慨:“大人这段日子想来也吃了不少苦。”

“好说好说,”欢信苦笑道,“法师请帐篷里坐,喝碗热茶,让我们慢慢讲。”

玄奘点点头,这段日子,饥渴、疲劳一直折磨着他,也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帐篷内,一个火塘冒着红红的火苗,上面吊着一个铜壶,正突突地冒着热气,整间帐篷里散发着一股透人的茶香。

道诚将铜壶取下,倒上一碗热茶,递给玄奘。

一口热乎乎的茶汤下肚,玄奘顿觉五脏六腑都舒服了许多,特别是那股久违了的温暖感觉,让他感动。

“对了,玄奘带来的那个女子在哪里?也给她送一壶热茶去吧。”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差点跟他死在一起的小女王。

“师父放心,”道诚回道,“女王那边有人照顾,方才弟子过去看了一下,士兵们正在烧水,他们说,要多烧一些,供女王沐浴呢。”

玄奘松了口气:“如此甚善。”

同老朋友们在一起,玄奘的心情极为轻松,沙弥、手力们将他团团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讲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法师定然不知道,那个女人把我带到丁香楼做什么?”欢信喝着茶,感慨地说道。

没等玄奘答话,这位高昌御史就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我在做苦力!唉,法师想不到吧,堂堂高昌国的侍御史大夫,居然给一个妓女做苦力!”

“大人还请稍安勿燥,”道诚笑道,“干点活可以强身健体,不用太在意的。”

“不在意?你说得轻巧!”欢信的双眼瞪了起来,“堂堂高昌御史受这样的屈辱,还说什么不在意?再说,难道我的身体还不够强健吗?”

玄奘笑道:“当年大汉使节苏武,曾为匈奴所获,不得已在漠北给匈奴人放了十几年羊,却始终保持汉节不失。大人做了这几天活,倒也颇有先贤之风。”

别说,听了这话,欢信的心理还真平衡了不少。

“大唐法师就是不一样,”他笑道,“这番话说得我挺舒服。”

他放下茶碗,长叹一声道:“其实,不管在意不在意,现在都没什么用了,干点活就干点活吧。法师你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