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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心愿瓶(2 / 2)

想逃离母亲,逃离那个家。

逃离时时刻刻被安排,逃离永远透明的时间表,逃离无处不在的监控与管制。

段白焰沉默一阵,垂眼:“我当时不知道。”

“什么?”

“不知道……你妹妹去世了。”

他用一副手铐把她困在身边的同时,大一刚刚入学、在迎新晚会上表演芭蕾舞的明含,在舞台上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他们分开的四年里,他偶尔会去猜测姜竹沥当时的想法,然后产生这样的疑惑——

她是不是怨他,把她捆绑在他身边,令她错过了最后一次与妹妹见面的机会?

姜竹沥一愣,几乎在瞬间明白他的想法,立刻抿唇摇头:“不,你不要那样想。明含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一码归一码,我从来没有因为她的事……迁怒于你。”

在明含的事情里,她多的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一下妹妹,却没有责怪过别人。

段白焰望着她纠结的样子,暗暗皱眉。

他好像猜错了。

可是……他现在都已经这么,这么真诚了——

她为什么,还没有像过去一样,主动回到他怀里来呢。

***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

推门进屋,何筱筱正在笑眯眯地跟周围的人高谈阔论。

段白焰一言不发地放下烤地瓜,何筱筱立刻接一个过来,撕开外壳,一脸享受:“段导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我们一起逃晚自习,也是去吃这个?”

理智稍稍回流,姜竹沥微微一愣。

高中时有段时间,班上男生成群结队翘晚自习。班主任怀疑他们在组团去了网吧,将姜竹沥叫到办公室问情况。

问到段白焰,她矢口否认:“他肯定没有去网吧。”

老师问:“为什么?”

她想了半天:“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十六岁的时候,她没有理由地相信他。

可是现在……

姜竹沥心情复杂,低着头碰碰茶几的桌布流苏。

她竟然有点儿难过。

分手之后,多的是怅然若失。

段白焰静静坐着,始终没有搭腔。

他还在琢磨江连阙说过的话。

考虑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过去这么久了,我都记得我们当时一起吃的那个地瓜。”他的沉默助长了何筱筱,“顶风作案的快乐,现在是体会不到了。但那个味道,可真是让人怀念啊。”

段白焰一顿,终于抬起头,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

同学们陷入诡异的沉默。

段白焰和姜竹沥并不亲密,是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

一开始还觉得可能是闹别扭,可结合林鹤的种种异常来看……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大家屏住呼吸,纷纷搓着手等待吃瓜。

“我记得我们逃课那天晚上,风特别大。”何筱筱还在继续,“结果后来老师发现了,只罚我却不罚你写检讨。真的超级过分……”

“有意思吗?”段白焰突然开口,冷声打断她。

何筱筱难以理解地眨眨眼:“什么?”

有爬床事件和那么多年同学情分在前,她觉得,段白焰无论如何,也会给自己三分面子。

然而,他胸腔微振,发出的是声冷嗤:“守株待兔在那儿等了我半个多月,你也真是有耐心。”

“而且。”望着她难看的脸色,段白焰慢条斯理地道,“我跟你怎么会一样?”

——“班长家属都有特赦权,不用写检讨,你不知道么?”

姜竹沥发了会儿呆。

夜深之后露水渐重,她折身进屋。

大厅内亮堂堂,一片喧闹。宴会用的蛋糕加重了奶油,一群小孩从这头打到那头,从那头打到这头,乐此不疲地用食物打仗。

谢勉站在角落,帮另一个小男孩擦脸上的奶油,地上积起一堆卫生纸团。擦干净后,小男孩连句谢谢都没说,转身就又重新加入了战斗。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收拾用过的纸团。

姜竹沥没说话,走过去,躬身跟他一起捡。

面前突然落下黑影,谢勉吓了一跳:“姐姐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两个人总要快一点。”姜竹沥抬起头,发现窗帘也被抹上了奶油,“但这个就有点儿麻烦了,可能得给酒店加服务费。”

谢勉垂下眼,将小垃圾桶搬过来。姜竹沥手脚麻利,帮他把桌布上的奶油也清干净。

“不开心的话,为什么还要办生日宴会?”她没有抬眼,状似不经意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