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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转冲动II(2 / 2)

大口地呼吸着。



渐渐难受起来,跑着跑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被我找到、呢……”



哈啊、哈啊。



调整一下荒乱地呼吸,马上又奔跑起来。



———完全找不到弓塚五月的身影。



要说当然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简单就放弃。



……我想自己也并不是特别为弓塚五月担心。



只是因为心中总是存有一丝芥蒂,逼迫着我无论如何也要在这一带狂奔不息。



———那么就再见了,远野君。



那是到处都有的告别时的问候。



……那是真正幸福时的,温柔的笑容。



拥有着这种神情的人,不可能会离家出走的。



———遇到危机的时候要来帮助我哟,远野君。



是啊,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理由是如此的单纯。



我只是,不想背叛那个时候的笑容而已———



“哈啊———哈啊———哈啊———”



公园中也看不到像是弓塚的人影。



……从一开始就知道,在什么线索也没有的情形下是不可能找到任何人的。



再找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差不多也该返回宅邸了。



“……可……恶……”



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向着城镇的方向转过身去。



再一次来到了站前区。



时间已然过了晚上九点。



由于连日来杀人魔的传闻,才不过九点人迹便稀少起来。



———忽然。



“弓———塚。”



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在眼前走过的背影,实在是太过于像弓塚五月了。



弓塚迈着蹒跚的步伐向人群中走去。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也许是看错了,总之先追上去叫住对方为好。



“等一下,弓塚同学———!”



一边追一边喊着。



“——————”



也许听到了我的声音,弓塚向我这个方向转过头来。



那张脸上,没有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东西。



走在前面的少女毫无疑问就是弓塚五月,然而若真是她的话是不可能会有如此可怖的表情的。



“———啊。”



为什么,会感到身上流窜过一阵恶寒。



———咚咚。



心脏的鼓动加快了。



后头部变得沉重起来,喉咙中微微感觉到发烧。



“怎么回事……这么,奇怪。”



身体开始发热。



像是感染了什么热病一样,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个瞬间,弓塚再次走开了。



“等———等一下,弓塚同学……!”



一边跑一边呼唤着。



弓塚再也没有回过头,只是蹒跚地走着。



“你———这,听不见吗,弓塚……!”



强拖着发热得像被抽打着一般的身体跑着。



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追及弓塚的背影。



……无论再怎么奔跑,也追不上行走的弓塚。



“——————”



好奇怪。



虽然有这种感觉,但是却想不出到底哪里奇怪。



要说现在的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就只有毫无办法地继续紧追着弓塚五月了。



———忽然。



不知何时弓塚的背影消失了。



直到刚才还能够作为目标的背影,现在却找不到了。



“……可恶……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



停下脚步,调整着呼吸。



哈啊哈啊,胸部激烈地上下起伏着。



……到现在为止才发现,已经跑了相当长的时间了。



“……现在,是几点,了……”



双手扶着膝盖,向附近的店铺的橱窗望去。



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



“———不会吧。我跑了那么久吗。”



……虽然完全没有实感,但是时钟没有问题。



环视身周,商业区的灯光渐渐寥落起来。



“———回去、吧。”



虽然很在意弓塚的事情,但是自己也很清楚再找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



……大约追了将近三个小时,其间不知呼唤了多少次却连头也不回,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哈啊,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向宅邸走去。



……来到这里后突然发现,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商业区一带还多少有些人迹,从这里回到宅邸的路上则完全看不到人。



“…………”



脑中突然浮现出杀人魔这个词。



夜晚十二点。



独自一人走在镇上的自己,对于杀人魔来说也许是最好不过的对象了。



“——————!?”



有响动。



在建筑物的背侧,传来了什么响动。



像是有什么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是在小巷的那一侧……?”



……再次传来一声响动。



周围,是充满不吉的,寂静。



……心中涌出可厌的预感。



在小巷里,有什么人倒下了吗。



还是说只不过是风吹倒了什么东西呢。



……无论是哪种情况,与之牵扯上总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是。



由于到刚才为止一直在搜寻弓塚,现在不禁产生了弓塚就在那边的错觉。



“……怎么,办……”



周围看不到人影。



可以依赖的,只有早晨琥珀交给我的短刀。



我———



去看看。



———无法无视自己的错觉。



在已杀过多人的杀人魔仍在徘徊的夜里,走进发出奇怪响动的小巷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管意味着什么,我———无法忘记昨天弓塚的笑容。



弓塚不应该在那里。



但是,如果弓塚就在那里的话,如果发生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的话。



……我,绝对会后悔自己此时的行为的。



“———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振作起来。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远野志贵还有着双“眼”。



虽然老师说过不可以随便使用,不过对方若是那个杀人鬼的话,一定会被原谅的吧。



“……声音,是从这一带传过来的吧。”



做好了心理准备,向着小巷中走去。



———咚咚。



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小巷里十分寂静。



……响动,是从深处的宽敞地带传过来的。



———咚咚。



头的后部,很痛。



极度的紧张导致痉挛了吗,痛得好像脊骨要穿破皮肤飞出去一般。



———咚咚。



为什么呢。



我明明什么也没有考虑,本能却从刚才起就鸣响了警报。



———咚、咚。



不要去。



不要到前面去。



若是去到的话,一定无法再返回了。



———咚、咚。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穿过小巷,我的脚已经踏入那块宽敞的空地了。



“———哎?”



只能,发出这种声音。



———小巷里,是一片红色的世界。



在那片领域中,有手足散落在垃圾和瓦砾之间。



手足并不是狗或猫的。



从切断面处红色的血,还有骨头,以及新鲜的肉来看,毫无疑问是人类的手足。



地面和墙壁上满是红色的血痕。



浓重的味道附着在鼻孔中。



粘糊糊的。



像是化成了红色的雾散布到全身各处一般,浓厚的血的味道。



脸。脸。脸。



从颈部被切断,带着苦闷的表情滚落在地上的脸。



像木乃伊一样干瘪,且被剖成两半在地上抽搐的脸。



双眼被抉出,无法分辨是男是女,被弃置在地上的脸。



“——————”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在他们的亡骸边旁观着。



不,要说这是人的尸体可就差得太远了。要说是制作失败后舍弃的废料,还多少贴切一些。



尸体,有四具。



无论哪一具都如同被胡乱吃过的剩饭一般散在地上。



“哈———哈。”



愕然地呆视着尸体的海洋。



头的后部针扎一般地疼痛。



喉咙干渴,呼吸如火烧般带着热度。



指尖咔咔地颤抖着,嘴角也吊起呈一个奇怪的形状。



这是———什么。



现在在眼前展开的世界,是什么。



“———红色。”



是的。



极其醒目的,一片充满攻击性的颜色———



只是,呆呆地伫立着。



到底该怎么办,心里想着。



咚咚。咚咚。咚咚。



站在这种,不知所谓的风景之前。



我的心脏,咚咚地,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似的,重重地跳动着。



沙的一声,墙边的尸体动了。



不,不对。



在那里的不是尸体。



与那些随随便便丢在那边的手足不同。



有着完整的手足,很明显是一个活着的人类。



“啊……”



看到了令人意外的东西。



比起对于有人还活着这种事情的喜悦,在这样的光景中竟然还有活着的人这种事情要更为不自然。



但是,如果还活着的话。



如果还活着的话,不去救他,是不行的。



“那个———我说?”



带着依然亢奋的感觉,向着还活着的人走去。



“———咿。”



突然从血海中爬起来,他把脸转向了我。



那是,干涸的,髑髅一般的脸。



“咿———!”



条件反射般的向后逃避。



但是,比起我的动作来,髑髅要快上数倍。



发出咻咻的声音,那家伙把我压在身下。



———咻、咻。



可厌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看时———髑髅的喉咙上开有一个大洞,似乎无法发出饱满的声音。



“———啊。”



干瘪的脸,干瘪的手压了过来。



只剩下骨和皮的喉咙中,声带正随着恶心的声音震动着。



“呜哇啊啊啊啊啊!”



只是拼命地想要把那家伙从身上剥开。但是那家伙却依然发着恶心的声音不肯离开。



咔咔地,髑髅张开了口。



几乎能一口咬碎肩膀的口,像是在倾诉着自己不想死一般,渐渐逼近了我的脸。



“不———”



不要,这种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骨和皮的那家伙,就这么向着我的头咬过来———就这么,突然地,迸散了。



“哎……?”



那么强的力量消失了。



勉勉强强才留有骨和皮的那家伙,就连骨和皮也没有了,毫无形迹地消失了。



沙拉沙拉地。



噩梦一般地,那家伙化成灰散落了。



“……什么啊,这是。”



从肩膀传来一阵激痛。



“啊……痛。”



被抓过的双肩,已经红红地肿了起来。



疼痛就是现实。所以刚才的一切,毫无疑问是现实。



真是过分的,噩梦。



这种事情———明明只可能是噩梦的,但是连梦也,不是。



“远野君。继续留在那里的话可是很危险的哟。”



“——————!”



向着背后传来的声音回过头去。



方才进来时的小巷入口处,弓塚五月站在那里。



“弓塚,同学———?”



“晚上好。在这种地方见面,真是奇遇呢。”



完全像是,走在街上偶然相遇似的,弓塚淡淡地向我招呼道。



“弓塚同学也是———在这种时间,做什么呢。”



“我只是散散步。不过,倒是远野君在做什么呢?杀了这么多的人,这可不对哟。”



嘻嘻,弓塚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杀了人———哎?”



环视周围。



……然后,终于回想起自己是在何种惨状中呆立着。



一片血海之中。



远野志贵,完全像是杀人鬼一般,呆然地站在那里。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



“怎么会不是你呢。大家都死掉了,只有远野君还活着,那么不管是谁都会以为是远野君做的了。”



“那、那怎么可能呢……!刚才连我也被这个家伙袭击了……!”



伸手指向刚才袭击自己的怪物。



但是,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家伙别说骨了,连灰也一点不剩地消失在风里了。



“啊———”



倒吸了一口气。



弓塚吃吃地笑起来。



“不、不是的———不是我、不是、我。”



头脑麻痹了,只能重复着这句话。



……我知道了。



明明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比如说,弓塚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比如说,明明眼前是这么一种惨状,弓塚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之类的。



“弓塚同学,我———”



“嗯,其实我是知道的。远野君只是在我吃饭的时候偶然进来这里而已。



说了些作弄你的话真是对不起。我呢,总是会做一些和自己的心情相反的事情,在远野君面前更是容易这



样。”



弓塚依然在笑着。



……那笑容与这片惨状是如此的不适合,让人不寒而栗。



弓塚站在小巷的入口处。



双手不自然地绞在一起。完全像是,要隐藏起什么似的绞在背后。



———凝神看时。



她的手肘附近有什么红红的东西,染成斑驳的纹样。



“弓塚,你———”



“怎么了吗?这么可怕的表情,好奇怪啊,远野君。”



又吃吃地笑起来。



“——————”



……不对。



她,不是弓塚五月。



“弓塚———为什么,你要,把手藏起来。”



“啊,果然被发现了吗?远野君还是那么敏锐啊。



我呢,从过去就喜欢着你的这种地方,志贵君。”



像是强调一般,说出我的名字来。



弓塚五月,将双手拿了出来。



被染得血红的双手。



血还没有干透,仍然在一滴一滴地淌着。



像是在夸示一般。



弓塚五月的嘴角,绽出了笑容。



“弓塚,你的手———”



“嗯。是我把那些人杀死的。”



“什———”



“啊,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坏事哟。我并不是因为憎恨这些人才会杀死他们的。只是为了活下去才需要这些人



的血,出于无奈才杀死他们的。”



她理所当然似的说道。



那种事情,我当然无法理解。



我所知道的,只是———自己身上的血无可抑制地向上涌这件事情而已。



咚咚。咚咚。咚咚。



哈啊。哈啊。哈啊。



完全像是,对被血染红的弓塚迷住了似的,在,兴奋着———



“你说杀了人———是真的吗,弓塚。”



“即使我说是在骗你你也不会相信的吧?还是说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吃吃地笑着。



———难以置信。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毫无疑问她没有说谎。



这种惨状。



全部,都是弓塚一手造成的。



“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一点也不过分啊。刚才我也说过了吧,我并不是因为憎恨这些人才杀死他们的。志贵君,为了活下去而杀



死别种生物,并不是什么坏事啊。”



“你说什么———!不管有什么理由,杀人就是坏事啊!”



“并不是那样的。啊,不过我似乎也做了一件坏事。



我呢,今天是第一次这么做,所以有些生疏,吸血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血送过去了。结果才会留下一个



没死透的,害志贵君遭到了袭击。



对不起。我差点就把志贵君也卷进来了。那家伙没有做到最后就死掉,真是太好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弓塚。”



“现在不明白也没有关系。我也还没有很清楚地把握住自己的情形,没法详细和你说明。



不过,不管花多少时间,我决心一定要成为志贵君那样。



像志贵君一样的,了不起的杀人鬼———”



说着,弓塚的脸突然扭曲成痛苦的形状。



“哈———啊,呜……!!”



痛苦地握住自己的喉咙。



血,从弓塚的口中呛咳出来。



“好———痛。果然,只因为肚子饿就随便地吸血是不行的。



不是质地好的,纯净的血,身体就接受不了呢———”



一直咳到蹲下身去。



咳嗽的同时,还吐出了鲜红鲜红的血。



“嗯———呜、嗯啊啊……!!”



弓塚的身体颤抖着。



……我不是很明白。



仍然,什么也不明白。只是,弓塚非常地痛苦,是非常明显的事实。



“很痛苦吗,弓塚……!?”



不由得跑近弓塚,想要拉过她的手。



“———不行!不要靠过来,志贵君!”



但是,弓塚的声音阻止了我。



“……不行、的,我完全没有关系的,志贵君。”



喘息过后。



随着痛苦的呼吸,又吐起血来。



“弓……塚,你———”



我,不明白。



弓塚痛苦的原因也好,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也好。



“……到底是怎么了。还说自己杀过人,那是谎言吧……?弓塚,那么痛苦的话还是赶紧去医院为好。”



……我是知道的。



我知道这种惨状是弓塚一手造成的,但是,还是说着无用的谎言。



“来吧,弓塚———往那边走,没问题吧。”



温柔地向她说着。



但是弓塚拼命地摇着头,比方才还要激烈地拒绝着我。



“为什么———那么痛苦的话,不赶紧去医院不行吧……!”



“……不行的是志贵君。真是的,一直一直,都不明白我。”



“傻瓜———你还说这个,我从刚才起就什么也不明白!”



“啊……哈,是吗,是这样啊……尽管如此,还在这里陪着我———”



踉踉跄跄地。



像是逃一般,弓塚向后退去。



“……好痛啊,志贵君。”



呼吸荒乱着,又吐出了鲜红鲜红的血。



“……又痛,又冷,非常地不安。



真的是,现在想马上让志贵来帮助我。”



———但是,今夜已经不行了。



说毕。



弓塚突然站起身来。



“———等着我,很快我就会成为一个独当一面地吸血鬼,来和志贵君见面的!”



“什———等一等,弓塚!”



“——————”



弓塚的身影消失了。



就在我迈出一步的时间里,弓塚已经消失在小巷里了。



……那种速度并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而是酷似狞猛的怪物。



“———弓塚,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是……!



“呜———!”



被抓过的肩膀疼痛起来。



回过头看时。



在尸体散落得到处都是的小巷里,只留下了鲜红的血痕。



脸也好。脏器也好。手足也好。



全都像刚才的髑髅一般,化为灰烬消失了。



“———啊。”



咚咚。



血液就像在逆流一般,想要呕吐。



“不可,能———”



咚咚。



直到现在也残留有射精时一般的,兴奋。



“这种,东西———”



无论何时。



像是烧附在眼球中一般挥之不去的,血的朱色。



“这种东西,不可能———!”



一阵眩晕。



眼中映出的一切,全是扭曲的。



———发觉到时,已经回到了宅邸。



这就是所谓动物的归巢本能吧。



明明到现在还觉得似乎马上就要晕倒似的,真没想到还能好好地回到自己的家里来。



“……呜。”



想吐。就要吐出来了。



“哈———哈、啊———”



然而心脏咚咚跳个不停,连呼吸都很吃力。



“……不快点……去休息,的话……”



过去由于贫血不知晕倒过多少次,所以我很清楚自己是否能支持得住。



———能够休息的话。



在床上休息一会儿的话,这种呕吐的感觉也好,心跳也好,都会回复成平常的样子。



那种———那种事情也会忘记,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能够迎来一如平常的早晨。



“志贵?是您回来了吗?”



“啊……琥、珀。”



从西馆的走廊上,突然冒出琥珀的脸来。



……说起来,琥珀的房间似乎就是在一层的西馆。



“欢迎您回来,志贵。那么,和那位客人见过面了吗?”



“啊———啊啊,总之是,见过了。”



应答着,同时不禁又回忆起来。



散乱的手足。



脸。脸。脸。脸。



满是血污的小巷。



双手染满鲜红的颜色,吃吃地笑着的弓塚的神情———



“……抱歉。我要回房间去了,琥珀也,回去吧。”



现在和任何人也不想讲话。



我让琥珀离开,自己走上了阶梯。



就势倒在了床上。



“哈———啊。”



胸部不住地上下起伏,吸收着空气。



“——————”



意识渐渐远去。



再次眩晕起来。



真想就这么失去意识,就这么睡去。



———但是睡不着。



明明眩晕的这么厉害,意识却总是不肯淡去。



一合上眼睑,方才小巷里的光景便会再度浮现。



咚咚地,心脏重重地跳动着。



那并不是恐怖,不如说———更近似于性的兴奋。



“为什、么———”



会变成这样的理由我不知道。



也许恐怖与性欲本身就处在极其相近的位置上。



“哎……?”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志贵少爷,您还没有睡吗……?”



如同呢喃般的声音,是翡翠的。



咚咚。



只不过是想象到翡翠的身影,心跳便微微地缓和下来。



“……啊啊,还没有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进来吧。”



“———那么我失礼了。”



……怎么回事。



翡翠手中的托盘上有杯子和似乎是药的纸包。



“……翡翠。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晚了。”



“是。志贵少爷似乎无法休息,所以我把药送过来了。”



“哎……?我的确睡不着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嘛,翡翠。”



“是姐姐吩咐我的。说志贵少爷似乎很疲累,所以让我来服侍您。”



……是吗,是琥珀啊。



刚才在大厅见到的时候,把我的脸色看得很清楚。



“……那么,这个药是什么?”



“是镇静剂。已经从志贵少爷的主治医生那里获得了服用许可。”



“哈啊———不愧是琥珀。真是很用心呢。”



总之,现在正是恰到好处。



从翡翠手中接过水来,服下了药。



“嗯———啊。”



不久,睡意便侵袭而来。



“……谢谢了,翡翠。也替我向琥珀道谢。”



“我明白了。那么祝您晚安,志贵少爷。”



……能够听到翡翠的脚步声。



身体中涌出了乏力的感觉。



“嗯———好,舒服———”



呆呆地。



如同昏迷过去一般,我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这是梦吗。



红色的小巷里。



在我的脚尚未踏入的,小巷里。



那里,弓塚五月在杀人。



在大街上向适当的路人搭话,然后把对方带到小巷里。



毫不容情地从后面扭断脖子,再一口咬住那扭曲得像抹布一样的颈部。



一个人。



两个人。



三个人。



四个人。



被我所扔掉的。还能做那种事情。



只是拼命地,贪婪地吸过血之后,弓塚将四具尸体解体,又舐起血来。



红色的世界。



但是,难以置信的是完全没有厌恶的感觉。



笨家伙。笨家伙。笨家伙。



手中有短刀。



呼吸哈啊哈啊地荒乱着。



心脏像活塞一般,从刚才起就催促着我去做。



要是我的话。会做得更好。



哈啊,哈啊,哈啊。



痛苦的喘息。



那是———自身也如弓塚五月一般,为了压抑住某种冲动,而呼吸荒乱的结果吗。



荒乱着。



因为我不想看到———这种东西。



犹豫着什么。



没有什么,犹豫。



压抑着什么。



没有什么,压抑。



忍耐是没有价值的。



是什么人的,烦人的,声音。



我是。如我的姿态一般的。存在形式。



那个声音是,自己的,声音。



……弓塚在哭泣着。



为了没有更尽兴的杀人而哭泣吗,还是痛得哭了起来,不是很清楚。



难看。



这么想可以吗。



那个女人。真难看。



……那样的我,就不难看吗。



难看的家伙。杀了她。



……难看的东西,就要杀死吗。



杀。



…………。



杀。



…………。



杀。



……。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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