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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即使是我,如果刚出仕的新人动不动就请假,我也会生气的。而且行成大人呀那些公卿贵族们偏偏还对我另眼相看,这段时间行成还说我是前途有望的阴阳师,还让我替他给他的侍从祈祷早日康复,真是服了他了



昌浩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著,露出一丝微笑,可是笑容却很快消失了。



可是确实有一些些时候会觉得有一点痛苦。可是要是考虑起那些来,就没有个完了,而且那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些自己也清楚。



可是



昌浩的目光里微微流露出一丝苦楚。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沾家人的光,可是却总要被人家那麼说,想到这,心里好累啊



昌浩一动不动地低著头,长长叹了口气。



虽然没有想要博取谁的夸赞,因为是自己选择的路。小怪总是陪在身边,最近连六合也总伴随左右,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有晴明帮自己一把,最重要的是,彰子平平安安地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微笑著,自己也觉得这样就足够了的。



只是,那些光靠自己的努力怎麼都改变不了的事情,堵住自己胸口,让自己觉得好沉重。



小怪还在想昌浩怎麼了,彰子却已经伸出手在昌浩头上缓缓地抚摸著,好像安慰孩子的母亲一样。



小怪抬头偷偷看一直闷著头的昌浩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睛好像要说什麼似的,最後却将身子扭向另一边,自个儿挠著自己的脖子。



昌浩的表情很是不好意思,好像为自己说了不争气的话而惭愧一样。而同时却又彷佛轻松了很多的样子,嘴边露出难以言喻的微笑。



好些了吗?



对柔声询问自己的彰子,昌浩保持著低头的姿态微微点了一下头。



嗯。



然後抬起头,眯起眼睛说:



这些,都没什麼的。



不要故意逞强哦



步履沉重的小怪,半张著眼睛看著前方。与他相对的昌浩却意气风发、昂首阔步地走在大道上。



我可是没有逞强哦!



哦,是吗?



对昌浩若无其事的回答,小怪报以一声叹息,在心中暗自感叹:



彰子的安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无敌啊。那麼多带刺的话,此刻都完全不被昌浩放在心里了。



不过,应该也不能说是完全消失了吧,那些让人觉得沉重的事情。



稍微打了会儿盹儿的昌浩,天黑之後起床吃过有些延迟了的晚饭,之後便像往日一样外出巡视了。



细细想一想晴明似乎什麼也没说,阴阳寮的人们似乎也没有在为了降伏怨灵而有什麼行动。



所以,还是先把事放一放,好好考虑考虑别的问题吧。



他俩现在的目的地是右京的尽头,以前遭到大蜘蛛的突袭、遇到大蜈蚣的那片地方。



虽然从那以後一直没有见到,可是那句耐人寻味的话,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要是蜈蚣蜘蛛它们现在出来倒省事了



他们穿过朱雀大道来到右京,走在两侧住家稀少的道路上。和左京比起来总觉得这里有些冷寂。具体原因他们也不太清楚,只听说过右京排水不畅,不适合建造住宅之类的传言。



小怪突然眨了眨眼睛:



你,好像长高了?



嗯?



小怪用後腿直立著,抬头看著不由得停下脚步的昌浩:



嗯,果然是长高了。目光也看得远了。嗯,好好长吧。



昌浩看著露出莫名喜悦的小怪:



嗯,是吗?



一边把手放在头上比试著。这麼说来小怪是从昌浩婴儿起就在看著他的,大概心境已经类似父亲一样了吧?



神秘失踪的事情最近突然不再发生,都城里的人也都渐渐安心了,前段时间夜晚不敢出门的贵族们最近恢复外出的人也渐渐多了。



不时和不知某家贵族的牛车擦肩而过的昌浩一行,在右京随意徘徊一阵之後,来到了一家被荒废的宅院前面。



大概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院墙已经残损不堪,各处都有坍塌,可以窥视到里面荒芜的庭院。夏天生长出来的茂盛的芒草乱蓬蓬地到处都是,对面的房屋看上去像是随时会倒的样子。



不经意地往里面望著的昌浩,突然发现趴在自己肩上和自己一样在往院子里看的小怪突然全身毛发倒竖,他吃了一惊。



稍过一会,昌浩也感觉自己背上突生凉意。



那里面,有什麼。



在那座房子里。



昌浩吞了口口水。他能感觉到极其危险的气息。不是妖怪,和一般的怪物发出的妖气完全不同的,凛人的气息。



小怪从院墙上跳了进去,昌浩也紧随其後。



在枯萎的芒草丛间穿行,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脖子不时感觉到被芒草划破微微的疼痛。



回去後不上药不行了



一边叨叨,一边在芒草中前进,昌浩在荒院里小心翼翼地探察著。



是一座相当大的宅院。格欞上悬窗破破烂烂的,走廊上也全是。没有东西遮挡的厢房里积满灰尘和枯叶。



这里,是谁的宅子?



昌浩向远比自己多活了很多年,并且总是自称博学的小怪发问。小怪一边保持著警惕,一边在脑海中搜寻著开於这里的记忆。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惹恼了当时的天皇而被左迁的贵族。名字叫什麼来著,嗯



左迁?是从朝中被撵走的意思吗?



是的,听说好像在当地抑郁而终。在政治纷争中失败者的末路也真是可怜啊。



虽然语气还很轻松,小怪的表情却充满紧张,凛人的气息愈来愈强烈了。



那个男人



昌浩猛地回头。



寝殿的深处,有什麼东西存在。



凝神细看,黑暗中隐约看见一个灰白的人影。不是生者。



是鬼,相当厉害的鬼魂。



能感觉他浑身散发著类似妖魔的气息。



小怪警惕地小声说。



那身影突然敏感地向他俩望过来。



昌浩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冷汗不停地流淌著。乱了套的脑子里只想到自己从记事起开始好像还从来没有遇上过恶灵呢。



怨灵周身四溢的纠缠著的气息就是叫做怨念的东西吧,带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和刺骨般的寒意。周围的温度都在急速地下降。



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从脚後跟升起的凉气不住往上升腾。



怨灵慢慢地移动身体,发散出的怨念彷佛是一种伸手可触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可恶那家伙究竟在哪里



那家伙?



昌浩轻声重覆一遍。



怨灵紧紧地盯著他。凹陷的黑色眼窝里没有眼球,空空的眼睛里有什麼不住的滴落著,是泪吧,黑夜一般颜色的,血泪。



怨灵一步一步走向昌浩,伸著瘦骨嶙峋惨白的手,尖尖的指甲指向昌浩。







小怪狠狠地踩了一下的昌浩的脚,这家伙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了。



别发愣了,晴明的孙子!



别跟我说孙子!



条件反射性的,昌浩像往常一样怒吼一声,然後深呼吸一口气,束缚住他四肢的力量似乎完全消除了。



因为怨念太过强烈,昌浩刚才一时不能动弹。本来在对穷奇的一战中受到削弱的灵力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来到这里,正面受到激烈的怨念的袭击,抵抗不住也不足为奇吧。



必须当心的是自己。小怪咂咂舌头。回去後又要被晴明责备了吧。



哎,算是自作自受吧。



用昌浩难以听到的声音自语一声,小怪突然冲到前面,站在昌浩和慢慢逼近过来的怨灵之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的全身充满了紧张,白色的毛倒竖著,额头上花一样的纹样放出热和光。



身後的昌浩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大概是小怪那句晴明的孙子起了作用吧。



今天没有带符咒出来,只用戴著手甲的右手结一个剑印,在面前摆好姿势。



风呼啸著,不光是因为季节的原因,寒气笼罩了整个府邸。



盯著摆好阵势的昌浩和小怪,怨灵又一次吼叫道:



那个男人在哪里!



昌浩皱起眉头,惊讶地看著怨灵。



那个男人?是说这家的主人吗?



早就死了哦,他在宫廷斗争中输掉了



小怪开口的一瞬,怨灵释放的怨念突然膨胀,带著强烈的物理性的力量向他们袭击过来。



突如其来的力量一下子将他们冲了出去,虽然芒草抵消了一些冲击,也只是稍稍一点安慰的程度,昌浩狠狠地撞在本已岌岌可危的院墙上,围墙顿时寿终正寝轰然坍塌。



好痛



背上和後脑都疼的厉害,苦著脸爬起来的昌浩又急急忙忙跑向院内,以昌浩为缓冲没怎麼摔到小怪已经快速地爬起来,返回原来的位置了。



昌浩冲著小怪瞪起眼睛:



你可是把自己的安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了啊。



非常时刻嘛,别放在心上。



对於一脸若无其事的小怪,昌浩认真地考虑起了要不要上前一脚踢蛋这家伙。这时,怨灵的吼叫又开始了:



那家伙,在内里吗!



他身上裹著的衣服翻滚起来,没有结发髻的散乱著的头发在风中倒竖著,完全是一副恶魔的模样。



昌浩的心完全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地狂跳著,浑身血液倒流,视线变得模糊,腿也有些站立不稳。



昌浩!



发现这些的小怪连忙喊他,可是昌浩已经在缓缓地往地上跪倒下去。



慌了神的小怪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昌浩身上,这时候怨灵却突然无声地消失了,只留下逼人的寒气。



昌浩一手撑住地面,好不容易才没有倒下去。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出他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是因为受到那家伙怨念的攻击了?能站起来吗?



朝关切地问著自己的小怪点点头,昌浩凝神看著已经凝固了的怨气,那里面已经没有那个可怕的怨灵的身影了。



刚才,说过皇宫什麼的



内里,说的就是天皇所住的宫殿吧?



可是,内里已经在六月的那场大火中被烧毁,现场正在重建之中。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後宫里是有人,可是肯定不会有什麼有身份的男人的。白天另作别论,现在肯定是这样。



不管怨灵想要找的是谁,後官里应该肯定没有他要托的对象吧。



禁城里本来就是妖异众多的地方,为了防止有恶意的魔物进来而到处布下了法术。



也许不会进得去吧那就是之前所说的怨灵吧?



大概吧。



小怪对昌浩的推测表示肯定。难怪,受到那麼强烈的怨念,那侍从和牛童不死才怪。连作为晴明继承人的昌浩都没能抵抗得住,浑身动弹不得。



昌浩把手放在胸前,连续深呼吸了好几下。感觉每次深呼吸之後身体都会轻松一点,手指虽然仍是冰凉,但是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站起身来看看四周,昌浩皱起眉头:



咱们该去把他找出来,消灭掉。



有过一番修行的自己都会这样,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为此送命呢。



可是,小怪却表示了反对:



傻瓜,你看看你自己脸色苍白成那样,赶紧给我回去好好休息。



傻瓜!什麼傻瓜啊!降妖除魔跟脸色有什麼关系吗!



--回安倍宅去!



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好像没有经过耳朵直接灌进了脑子里一样。



昌浩有小怪同时回头,只见眼前出现一个高高的身影,是披著长布隐在黑暗中的六合。刚才应该是一直隐身跟随在一旁的。



那种程度的厉鬼不是那麼轻易就能除掉的,还是先回去休息才行--所以腾蛇才这麼说。



昌浩有些始料不及地看著六合。小怪则闹情绪似的把头转向一边。六合面无表情地看著昌浩。



那与其说是怨灵,还不如说是魔鬼更接近。



所以小怪才让他回去的,什麼都不准备就去对决太过危险。



昌浩看了一眼小怪,他正把头扭到一边,後腿不停地挠著脖子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样子。



一边这样做,一边在心里嘀咕六合这家伙多管闲事。--不过昌浩还没有那麼大的本事读出他的心事。



明白了。



昌浩点点头,拎起小怪的脖子放在肩膀上转身而行。



放下我,我自己走!



不,现在好冷啊,要用你的尾巴做围巾没有问题吧。



两个人互相也不看一眼,不客气地说著话。



六合轻轻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



重建的大内里。



白天工匠们在这里忙忙碌碌,可是到了晚上却是空无一人。



六月的那场大火夺去了不少人的性命,虽然已经进行过镇魂的仪式,可是工匠们仍是不愿意在晚上做工。本来如果可以点起火把连夜加班的话,肯定能省下不少时间和人员开支。



虽然晴明大人来做过镇魂仪式,可是可怕的东西终究是可怕的啊。



轻轻自语一句,年轻的舍人(侍奉并护卫贵族的下级官僚)叹了口气。



晚上有固定的巡视,每半小时敲打钲鼓,然後检查一些特定的地方有没有异情。



当朝的天皇现在已经搬到一条院去了,为了早日把天皇接回来,清凉殿和仁寿殿的再建工程是最急的。



地基已经打好,柱子也已经立了,屋顶也已经铺好,只差周围的走廊和栏杆还没有完工。



拿著松明四处巡视的舍人突然发觉清凉殿外的走廊上站著一个人。



谁?



他吃了一惊,就算是他自己除非有值班平时也根本不会跑到深夜无人的清凉殿这边来。



只有星星的一点清辉,周围仍是很暗的,可是那人却没有拿松明,独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让人觉得非常可疑。



这个舍人是一个第六感十分不敏锐的人,虽然因为性格细致常能发现问题,但是自打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什麼非常现场,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幽灵和妖怪之类的东西。是即使脑袋上趴著小怪睡觉他也不会察觉的那种类型。



他把腰间佩带著的太刀握在手里,一步步向那个可疑的人走去。(说明:据我了解,严格来说,「佩带」指在腰间系挂武器等物



品;「佩戴」指在肩上、胸前、臂上系挂徽章、符号等



物品,书上的是错别字。)



喂,你在那里干什麼!



对他的低声询问,可疑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头紧紧看著脚下,动也不动一下。



仔细看去,那人好像穿著灰白的狩衣(官服的一种)。可是别说配套的冠冕,连乌纱帽都没有戴,长而乱的头发披散著。



愈走近愈感觉到异样的气息。举著松明,舍人打出娘胎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的气氛。



冷得厉害,愈接近那人气温就变得愈低。



可疑人终於回头看了举著松明浑身发抖的舍人一眼。



借著松明的光看清了对方的脸的舍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那人的脸上,没有眼睛。苍白的脸上有什麼黑色的东西啪喏啪喏的滴落。



看著吓得动弹不得的舍人,可疑人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这个位置是谁的地方?



作为天皇所在的正殿清凉殿的走廊,只有被允许上殿的人才可以上去。而且位置也是固定不变的。



舍人的嘴唇颤抖著,却发不出声音,只听得到他的喘气声。



可怕的男子再次重覆道:



这里是谁的位置!







舍人拼命的挤出声音。



藤原行成大人的,是、是、藏人头(官职)的位置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好不容易说出这些,舍人便恐惧过度而昏厥倒地。从手上掉下来的松明火把在地上滚了一会便渐渐熄灭。



藤原行成。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男人漆黑的眼窝升腾起青白色的火焰。



藤原



对,是藤原行成。是这个名字。怎麼会忘掉的呢,这个可恨的名字。



终於想起来了。



你等著!



他冷冷笑著,与此同时,全身涌出剧烈的怨念四溢开去,吞没了倒在地上的舍人。



终於让我找到了。



藤原行成,等著瞧吧,这怨恨,这诅咒,你就等著细细品嚐吧



右大弁兼藏人头的藤原行成,这天在自己的府邸写了些东西後便睡下了。



他是大内重建的负责者,每天都要向天皇逐一报告重建的进展。



前几天为了准备迎接进宫的女御,赶时间完成了飞香社的重建。住进里面的是当今第一显贵、对自己一直颇为关照的左大臣藤原道长家的一个小姐。



好不容易按期限完成的飞香社,带著原木的清香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对此行成总算是可以暂时松口气了,可是离完全完工还有很长的距离。



他的工作当然不光这些,作为右大弁和藏人头还有还多要事,自己也感到有些疲劳。



比平时睡得早些的行成,突然在半夜醒了过来。



奇怪,这麼累的话,应该能一觉睡到天亮直到侍女来叫醒他的。



突然,挂在走廊和厢房之间的帘子剧烈地摇晃起来。帘子对面的格欞上悬窗是关著的,这时候突然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好像有人要硬撬开它一样。终於悬窗微微打开,有风从那里吹了进来。



是什麼东西?



行成一脸诧异地起身,一边想著要不要点亮灯台,一边茫然四顾--顿时呆住了。



黑暗中,有谁在。



在悬窗的对面默然站著,透过微微打开的缝隙盯著自己。



因为是在黑暗中所以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风一吹,披散著的长发便像动物一样舞动起来。



行成只觉得有什麼苦涩的东西涌上喉头,席卷自己而来的空气像是带著刀剑一样刺骨,五脏六腑感觉到异样的压迫。



行成一边拼命地忍住恶心,一边盯著那个影子细看。



他比一般人要稍微敏感些,虽然不能感知到小怪的存在,但是走到死过人或者妖怪云集的地方时会感到不舒服,不过他还没有真正遭遇过妖怪或者幽灵。感到不舒服的话离开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就会自己恢复。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所以这一次,是行成第一次看到死灵。



可怕的身影伸手攥住悬窗,弥漫的冷气使行成周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以下。



行成吐出的气息变成了白雾。吸进肺里面的空气冷得要将肺冻僵,从他的内部侵蚀著他的身体,难以忍受的头痛袭来,从脑袋内部彷佛要贯穿太阳穴一样的疼痛无休止地折磨著他。



难以言说的痛苦让他抱著脑袋缓缓倒了下去。唇间发出不成语句的呻吟声。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从地面传来的声音撞击著苦苦喘息的行成的耳膜。



低头看著他挣扎的样子,怨灵一边流著血泪,一边冷笑著。



就这样痛苦吧痛苦吧



还不够,这怎麼够呢?你还活著!



是你,都是你害得我身体毁灭,再怎麼憎恨再怎麼仇恨都不足够。



痛苦吧,煎熬吧。然後--



像满月渐亏那样的,一点一点夺走你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