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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2)



雷声轰然作响。



中宫章子呆呆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那天也是雷电交加,皇宫乱成一团。



感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记不太清楚了。



那之后,章子几乎没吃甚么东西,晚上也睡不好,心脏总是砰砰狂跳。



泪水早就流干了。



消瘦的双颊让人心痛,凌乱的头发再怎么梳也无法恢复光泽。



侍女问他与皇上之间发生了甚么事,她只是默默摇头,甚么也没说。



怎么可能说呢,不管说甚么,都会使事情败露。



值得庆幸的是,皇上似乎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身边的人,不然事情传开来,自己和父亲恐怕早已因为欺君罔上,被定罪了。



想到这里,章子不由得抿嘴一笑。



要说定罪,自己不是早已被定罪了?



还受到了惩罚。长期以来,她都处在恐惧中,心被无数的锁链捆绑住。



活得战战兢兢、魂不守舍。



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



望着雷电闪光的章子这么想。



她多么希望雷电的天剑,干脆打在自己身上,贯穿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烧成灰烬,这样或许就可以赎罪了。



欺君罔上是事实。从一开始,所有一切都是谎言。她的名字、身分、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那么自己为什么还待在这里呢?



眼前只有漫无止境的痛苦。除此之外,甚么都没有。这就是惩罚。



「中宫殿下……」



从屏风后面传来叫唤声。她没有回应,侍女战战兢兢地告诉她:



「皇上驾临。」



章子的眼皮微微颤抖起来。她慢慢转过头,看到屏风与屏风间待命的侍女忧心忡忡的脸。



「皇上……?」



她的声音沙哑。



「是的,就快到了……啊!」



视线从章子身上移开的侍女张大了眼睛。



有人趴搭趴搭走过来,侍女手忙脚乱地做好了准备。



在屏风后面的章子,绷紧了神经。察觉外面动静时,她不由得全身发抖。



有人在屏风前坐了下来。原本在周边待命的侍女们,都匆匆离开藤壶。



跟那时候一样,飞香舍只剩下章子和皇上两人。



轰隆巨响恍如在苛责章子。



嘎搭嘎搭发抖,连呼吸都很困难的章子,只能缩着身子,等待暴风雨过去。



不知道这样等了多久。



就在雷光把飞香舍涂成纯白时,屏风前响起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



「左大臣来找过我。」



章子抖得更厉害了,胸口像被紧紧揪住般,痛苦不堪。



而皇上却是自言自语般淡然地接着说:



「有没有谎言、有没有欺瞒……有没有蒙骗……」



章子披着鲜艳外挂的纤细肩膀,大大颤动起来。



「他要我请示天意……」



「——」



章子张开紧闭的眼睛,在口中喃喃重复着那句话。



请示天意?



她缓缓扭头往后看。



雷光闪过。



瞬间照亮了屏风前那张脸的轮廓。



「他要我请示上天的神,不要靠占卜,也不要靠人。」



皇上稍作停顿,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决定这么做。」



原本很遥远的皇上的声音,感觉比较亲近了。



章子察觉在屏风前背对着她的皇上,扭头往后看了她一眼。



「既然左大臣都那么说了,我就请示看看。」



摇摇晃晃转过身的章子,轻轻触摸布幔。



看到不是被风吹动的布幔轻轻摇曳,皇上倒抽了一口气。



雷电的轰隆巨响震耳欲聋,闪过的银色光芒把张子的身影映在布幔上。



「……」



从她的嘴型可以看出她叫唤着皇上,却听不见声音。



「我想问上苍,你那时候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章子失去光辉已久的眼眸,激动地荡漾起来。



原本以为已经干枯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下来。



她知道通通是假的。她接收了不属于她的名字和身分。



「我请示上天可以吧?章子……」



「……」



闭上眼睛,泪水就趴搭趴搭掉下来了。



全都是假的。但她想起也有真实的部分。



「是……」



铭刻于心的是祈祷。



——我想叫你章子。



她希望皇上呼唤她的名字。



—不……不,绝对、绝对没有那种事……!



她拼命回应有没有欺骗皇上的冰冷质问。



当时最悲哀、最难过的,不是被怀疑,也不是被苛责。



她紧紧拥抱的是真情。



在满是虚假中,她是真心爱恋着唤她章子的声音。



而最终,她需要的是觉悟。



能不能把虚假变成真实?能不能改变星座命运,把原本彰子该走的路,都变成自己的路?



能不能背负起彰子的命运,一路走到底?



不是当彰子的替身,也不是扮演彰子的角色。



而是以章子的身分度过这一生。



可不可以这么做,就问上苍吧。



「臣妾遵旨……」



跟那天一样,雷声轰隆作响。



皇上站起来,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章子悄然目送他离去。



过了午夜,雷电交加的天空才逐渐平静下来。



在老旧小屋跟老夫妇、萤挤在一起睡的昌浩,眼皮突然抖动起来,从梦中惊醒。



背脊一阵凉意。他摸摸脖子,皱起眉头,爬起来悄悄走出小屋,没吵醒老夫妇和萤。



在屋顶上待命的勾阵和小怪,已经跳下来了。



小怪看到昌浩出来,甩甩尾巴说:



「你发现了?」



「嗯。」昌浩点点头,望向小屋说:



「她还好吧?」



勾阵看昌浩这么担心,就对他说:



「我留下来吧。」



「也好。」



小怪抖抖耳朵,从勾阵肩上跳到昌浩肩上。



「没察觉这样的动静,可见身体相当衰落。」



「就是啊。」



他们俩人说的是萤。



小屋四周有范围稍大的结界,那是他们到这里时立刻布置的防护墙。



每隔几天就会重新布设,增加强度。为了安全起见,又筑起了第二层防护墙包围这道结界。



平常不会做到这种程度,现在是因为萤不能动,绝对不能让追兵或夕雾发现他们的行踪。



追兵总是能正确掌握昌浩的下落,最先对这件事起疑的是小怪。



也因为这样,才会筑起复合的多重结界,彻底逃开追捕。



不但隐藏了昌浩、萤、神将的神气,还做了只有老夫妇可以自由进出的特殊设计。身为术士的昌浩当然也可以进出,但是结界的范围非常大,所以还没有从结界走出去过。



这么大的结界,要耗费很大的体力维持。



但这也是一种修行。



萤的实力凌驾昌浩。要超越她,给自己稍微超出能力范围的难题,是不错的方式,昌浩这么想。



小怪对知难而行的昌浩说:「很像你的作风。」



他们在烧炭小屋借住将近一个半月。



萤的身体因此逐渐复原,更值得感谢的是,昌浩的心终于静下来了。



四处逃亡是很大的负担,很难疗愈受伤的心。



人被逼上绝路会怎么样,有过经验的昌浩非常清楚。当时真的很痛苦、很郁闷,成天都灰心丧气。但是熬过去后,倒是很好的经验。



就是因为曾经坠入人生谷底,现在才可以在陷入那种绝境之前,正确分析自己的状态,察觉情势危急,就把自己拉住。



冥官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不就是因为曾经沦落为鬼,又从那里爬起来,变回了人类吗?



对于昌浩这样的感叹,小怪和勾阵颇不以为然。



勾阵在小屋外留守,昌浩和小怪起步向前跑。



「数量不少呢。」



小怪警戒地眯起眼睛。昌浩以右手结印,点着头回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