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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盛世 (一 下)(2 / 2)

“水路!”李旭听得身体一晃,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难道是罗艺放你过来的么?他怎可能放你过来?”

在上一次双方交手时,幽州军的年轻将领被李旭阵斩了一半所以虎贲铁骑中的老将军们无不恨博陵军入骨就在五天之前,小翻山上的弟兄还报告说,居庸关的幽州军又在增兵与骨托鲁决战在即,罗艺不抄博陵军的后路,李旭已经觉得庆幸了,哪敢再指望对方给自己让开一条水上粮道出来?!

“当然是水路我手里可有幽州军少当家罗成亲手写的通关文牒,身边还有时德睿、韩建纮、王琮的兵马护送罗艺如果不让我平安通过,就意味着同时把河北群雄得罪了个遍过后瓦岗军内有没有人找罗成麻烦,他也难以预料!”谢映登喝了杯酒,满脸得意

他说得高兴,李旭却听得更迷茫了罗成败给自己后,负气南下,博陵军几乎是暗中护送者这个骄傲的少年离开的按当时情况看,罗成混不出头来则已,发迹之后,肯定要带兵回来一雪前耻又怎可能不计前嫌地从他老爹那给博陵军讨人情?

“你也不用谢他按理说,他需要谢你你们之间的恩怨已经扯平了!”谢映登伸出两个手指头,在李旭面前轻轻摇晃他抢了走了你未过门的老婆,觉得理亏到黎阳找我时,恰好看到我准备粮船所以就不声不响地写了封通关文牒给我,又给了我一个玉佩做信物!”

“我老婆?”李旭用力看了看谢映登,以确定对方没说醉话萁儿就在后宅,二丫故去经年其他能称得上是他妻子的人,根本不存在?让罗成又到哪里去抢?

“是襄国公主”谢映登见李旭额头上已经快开始冒烟,耸耸肩膀,给出答案“罗成领兵去抄王世充后路,结果半路上看到一伙人簇拥着一个女子在跑他以为强盗打劫,就仗义将那女子抢了下来过后一问,才知道那女子不想嫁给王世充的儿子,所以逃婚在外而追捕她的人,正是王世充帐下的亲兵!”

简直越来越乱了!李旭知道王世充负责护送杨吉儿北上,半途却找借口留在了河南却未想到王世充胆子大到可以把杨广的旨意不放在眼里,强给自己儿子娶公主为妻子的地步如果事实真的如此,想必杨广麾下臣子的控制力更加薄弱了原来他的命令还能在江都附近得到执行,现在,恐怕能不能出得了皇宫都很难讲了

“罗成那小子长得英俊潇洒襄国公主又没说清楚自己是谁,所以两人越看对方越顺眼,便稀里糊涂成了亲后来罗成带公主与大伙见面,公主却不肯给李密敬酒弄得双方都很难堪有心人仔细一打听,才明白罗成稀里糊涂成了驸马爷!”

“如此,倒也省得她在外颠沛流离!”李旭终于弄清楚了前因后果,感慨地说道他与公主从来没见过面,所以也不会有什么感情,更不会傻乎乎地觉得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但据他对李密的了解,杨吉儿当众给李密下不来台,后者肯定会找机会报复更何况罗成有了驸马和幽州大总管之子双重身份后,地位陡然提高,已经威胁到了李密的大当家“宝座”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担心地问道,“罗少将军偷偷在我和他父亲之间穿针引线,难道不怕李密找他麻烦么?罗艺呢,他就那么容易听了儿子的话!”

“罗艺不想同时得罪太多的人,也不想给自己儿子添麻烦更重要一点是,幽州军内部对你抵抗突厥的事情,争论很大我经过蓟县时,罗艺自己也举棋不定所以就做了顺水人情,放了粮船一条通路!至于李密,他目前还不知道情况知道后,也奈何罗成不得!”

“此话怎讲?”李旭惊异地追问白天时谢映登所言将永远不回瓦岗,已经让他隐隐猜到,瓦岗军肯定又出了大变故再加上罗成修书这档子事情,可以预料,瓦岗军内部面临的问题肯定比所有人设想都严重得多

提到瓦岗,谢映登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消失了他先是长出了口气,继而连干了几大盏酒,想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提起犹豫了好半天,才摇着头道,“瓦岗?自从翟大当家死后,哪里还有瓦岗啊还不是李法主带着一炉香在里边虚应故事看着烟很盛,来阵风,也就散了!”

“怎么会这样?”李旭听谢映登说得离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李密杀翟让,必然会影响瓦岗内部团结但作为纵横河南多年,屡屡将官军打得丢盔卸甲的大绺子,瓦岗军也不是短时间就能败掉的但按照谢映登的说法,眼下其却成了个空架子,只要随便有人一推,便会轰然倒塌于地

别人的安危李旭不想管,如果瓦岗军真的完蛋了,秦叔宝、罗士信、徐茂功的未来怎么办?特别是秦叔宝,他已经快五十岁了,好不容易才被李密赏识,封了个内卫大将军的官职,瓦岗山倒了,齐郡也归不得了,他要流落到哪里去?

“还不是被李法主忽悠了!”谢映登又喝了一口酒,悻然道,“当**说李密那人徒有虚名,大伙还不相信毕竟你是官军,我们是土匪你说的话,未必按着什么好心可谁知道,此人不但徒有虚名,而且心胸狭窄翟大当家将自己的位置都拱手相让了,他却为不相干的人几句混话,从背后砍了翟大当家!”

“这事儿我听说过,还以为茂功也死到那厮的手里老天有眼,茂功命大!”李旭也饮了一口酒,拍案叹息

“不是茂功命大,是外边弟兄的人来得快一刀没砍死,如果当众再补第二刀,肯定会犯众怒!”谢映登气得直撇嘴“他杀了翟大当家砍伤了徐二当家强力压服的单雄信亏得咱们这些人还曾经拿他当真命天子如果真命天子都是这个德行,还不如当初跟着杨广混呢好歹不担心挨黑刀!”

“陛下的确肯推赤心待人前提你必须是被他视为心腹大隋朝内部的事情,不比山寨简单有时候陛下都无能为力我当年总觉得只要朝中无昏君,百姓日子就会好过后来自己治理一地才知道,光主事儿者一个人不昏是没用的!得想办法让所有人都不敢肆无忌惮地胡闹!”李旭想了想,以亲身经历为例子点评

“的确如此想李密刚上瓦岗时,也是夹着尾巴做人是弟兄们自己非要将他抬过头顶去,结果将他抬上去了,他便露出了本性!是我等自己给脖子后安刀子,怪不得别人!”谢映登又是失望,又是伤心,一盏盏酒灌下肚子,一声声叹息从喉咙里向外冒

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鬓角之处已经见了白发想必是忧心过度,伤了血脉接连灌了自己数盏酒后,谢映登咧了咧嘴,继续说道:“倘若他杀了翟大当家,大权独揽后,能带着大伙走正路也罢了顶多说他私节有亏,大事无过谁料,那件事没过几天,他就趁着程知节在外领兵打仗,没回来的机会,把瓦岗上下的职位调了个遍等程知节闻讯赶回来了,山寨也不再是山寨了完全按照大隋官府那一套来,连金墉城内魏公府邸的规格,都比照洛阳的行宫来修程知节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说是为了给大伙充门面,别让天下英雄小瞧去若是修了宫殿就能折服天下英雄,这江山世代还不应该都是大秦的!”

“还不如陛下!”李旭撇嘴冷笑杨广虽然开凿运河,弄得民间疲敝但运河的开通,主要是为了向北方前线输送粮草物资,而不是单单为了摆阔而李密不过刚刚于河南落下脚,连天下还没得到呢,已经开始挥霍

“我们私底下也这么议论但大伙的军权都被李密收了,谁说话都硬不起来!”谢映登继续摇头苦笑“他不肯信任瓦岗原来的弟兄,手下有没有几个会打仗的,所以被王世充逼得节节后退再后来,连柴孝和、郑德韬、杨德方这些二半吊子都战死了,只好亲自披挂上阵!”

“那不更要吃亏?”对李密的领兵“才能”,李旭是深深领教过碰到绝顶的庸才,凭着偌大的名头,李密还能抽冷子打个漂亮仗碰到一个按部就班的将军,或者一个领兵高手,李密肯定半点便宜都从对方那捞不回来

“可不是!”谢映登苦笑了几声,愤懑地回应,“跟王世充打了三仗,输了两次自夸是互有胜负,却把家底越打越薄不得不从洛口仓里拿出粮食来,就地招兵招了兵,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