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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2)



贝妮蒂克一个人跑到主楼前的广场。士兵们看到她,呼喊同伴前来,眨眼间聚集起一堵人墙。贝妮蒂克向他们一一行礼后,开始优雅地舞动身姿。这不是贵族的舞蹈,而是传统的民族舞蹈,大胆奔放,直挑拨人的心弦。喜得士兵们欢呼不断。古伦贝鲁多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叹气。



“怎么?还不习惯让她叫你哥吗?”基尔斯顿也走了过来。“儿子啊,她其实该叫你叔父才是!”



爱德华与希格尔说道:“将军。”



“你们两个,还老这么一本正经的。”



“可是……”



“儿子,我和你讲,只要你愿意,我就上书大公,让贝妮蒂克还俗也未尝不可。”



古伦贝鲁多大吃一惊,又看了看基尔斯顿。如果还俗,就意味着贝妮蒂克要从巫女变回俗人。这样一来,也就能谈婚论嫁了。



“将军,这可……”



“古伦贝鲁多,老夫还想抱曾孙子呐!”



希格尔一听,表情瞬间僵硬。



爱德华也推波助澜道:“这不挺好嘛。古伦贝鲁多,这里的士兵都知道,你和贝妮蒂克形影不离,让别人看得好不羡慕呐。”



“可是我……”



“你就顺老爷子的意吧。”



古伦贝鲁多只能默不作声,不然等会儿就下不了台了。



希格尔俯面不响,爱德华瞟了她一眼,小声地嘟囔了几句,也不知希格尔听到没有。希格尔与贝妮蒂克互望一眼后,静静地离开广场。



舞蹈罢了,古伦贝鲁多与贝妮蒂克一同登上城堡顶层。眺望夕阳下的战场。



“这战场在你心里,是怎样一副光景。”



“悲哀,痛苦还有怨怒的颜色在战场上游荡,但当朝阳升起,便会稀薄消失。就像被风吹散,被雨溶化。”



“从我身上有无数的悲哀,痛苦还有怨怒的颜色倾泻而出,会让你害怕我吗?最近我感觉到,当我上了战场,随手砍杀踩踏,不多费气力,便有数十人身首异处,就像风中的残叶。”



“……”



“当我气血冲心,在敌阵内横冲直撞,如火龙一般,浑身沾满鲜血,难道你丝毫不畏惧我吗?”



“哥哥,最害怕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你说的是……”古伦贝鲁多一听,惊讶不已。他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粘土一样,沉厚粗糙,长满了老茧。手掌的皮肤被饱经磨练,真可说成了一副手套。



“我很怕你,怕与你触碰,怕你被我的脏手玷污。”



贝妮蒂克将两人的手掌合叠,她的手掌光滑细嫩,与古伦贝鲁多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岛上众神的眼中,战场上的血不是污秽。不管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战场上的血都是勇士的见证。这些血是高贵的贡品,献给天堂里众神的战士。”



贝妮蒂克言谈有力。在她身上,古伦贝鲁多仿佛看到了亡母的身影,不禁惊讶不已:在这娇小柔弱的少女身上。竟会出现母亲战士般的身影



贝妮蒂克继续说道:“说到底,敌人是践踏这座岛的侵略者,就遵照岛上的传统,让他们血流成河,成为火龙的一顿美餐。”



“你这巫女,真是了不得。”



贝妮蒂克顽皮地笑道:“谁叫我是火龙的巫女呢。哥哥。”



翌日清晨,贝妮蒂克先基尔斯顿一步回了镇火宫。基尔斯顿喝得大醉,只能让古伦贝鲁多负责照料。因此,由希格尔负责给贝妮蒂克送行。



“对不起,团长他现在为了照看基尔斯顿将军,忙得脱不开身。”



“快别这么说,能劳闻名天下的女剑士送我,真的是……”



贝妮蒂克也知道,照顾喝醉的基尔斯顿不是一项轻松活。如果外人粗心靠近他,只会被痛打一顿。



“古伦贝鲁多……家兄就托你们照顾了。”



“一定以身相护。”



贝妮蒂克从后门出了火龙巢穴,骑上卢多维克,在前辈巫女的保护下返回镇火宫。她回头望去,大概是暂时安顿好了基尔斯顿,古伦贝鲁多抱着胳膊,站在后门口为她送行。希格尔正朝他走去。



贝妮蒂克看到,在希格尔身上,隐隐可见一丝淡红色,这是恋爱的颜色。



“虽然我能安抚得了火龙,却上不了战场,和他一起杀敌……”



贝妮蒂克孤影单调,只有银狼听到了她的声音。



目前,尤达海军封锁住了格兰特大公国的港口。尤达海军兵力强盛,打得格兰特海军损失过半。但依托外围环形山壁上强大的炮台,两国在海上尚还是维持着胶着状态。



一日深夜,一艘中等大小,航速惊人的三杆军帆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从一处尤达控制下的港口出发,一直行驶到炮台的最大射程外。海面平稳无风,幽暗深邃,星光在水面交相辉映,犹如一颗精雕细琢的宝石。正当此时,又有一艘军舰驶来。这两艘船,一艘来自格兰特,一艘隶属尤达。两艘船停稳后,各次派出一艘小艇,在海上会晤商谈。



格兰特的小艇载着哈康大公,尤达的小艇载着阿贝卡斯西将军。除了船夫,双方各只带了四名护卫前来密谈,并在他们的耳朵内塞上耳塞,以防他们听到谈话,走漏风声。距离那场救援行动已相隔十年。当时阿贝卡斯西只负责改造教育,但自从死里逃生后到现在,阿贝卡斯西已经当上了格兰特侵略军的最高统帅。在道格尔战死后,他在军中更是只手遮天。



哈康先向着尤达小艇扔去一个皮袋。护卫打开皮袋,发现里面竟然装着落入影手的密探尸首。



阿贝卡斯西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康说道:“先道清楚,我杀这密探,并非是想坏了这次面会。但是他知道的太多,非死不可。”



“不错,大公殿下真是谨慎过人。”



“不用奉承我。虽然海上可避人耳目,但要我长时不在宫中,难免也会生出事端。”



基尔斯顿将军已前往火龙巢穴,公妃芙尔妲亦不在宫内。在这段时间内,哈康可自由行动。



阿贝卡斯西说道:“那我不说闲话,了当地说了。只要殿下肯交出古伦贝鲁多与格兰特国民,我保证殿下富甲一方,并将尤达血脉许予格兰特家族。”



“什么!”



“贵国国民现在都希望让古伦贝鲁多接替你的王位。你的国家,还有你的王妃,可都要被古伦贝鲁多给抢去了。”



“你这人……”



“这就是我要说的。我想你也已经从这密探嘴里听说了,这次的大战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整整十万大军。”



火龙巢穴内的古伦贝鲁多兵团只有三千人,而基尔斯顿麾下只有五千直属近卫军。而集合全岛兵力,可供大公可以统帅的也不过万人。三者总共可动员一万八千人。可一旦火龙要塞失守,纵算是古伦贝鲁多,也难以三千人对抗十万大军。首都将在瞬间灰飞烟灭。



“再者,格兰特大公国常年陷入战乱,贸易一落千丈。你在王宫里不也过得紧巴巴的吗?”。阿贝卡斯西步步相逼,继续说道:“不过别担心,你马上就能富起来。我已受吾皇御旨,向你保证,收你入尤达皇室。而且我也听说,格兰特国另类的宗教,让你甚是棘手。既是这样,何不索性归入尤达帝国呢?”,哈康边听,沉思不语。



“而且在王宫军队内,大有不服你管的人。”。阿贝卡斯西说着说着,故作出亲友间促膝谈心的姿态来。“都说这份儿上了。只要你赶走那些不服你的,再选出合你心意的人,便又可东山再起,再不用打仗了。”



“果真如此……”哈康深叹气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方最宝贵的就是时间。”阿贝卡斯西笑得露出白牙。“十万大军攻下火龙要塞只是时间问题。但古伦贝鲁多一定会拼死抵抗,这倒多少有点浪费军费。你只要想个办法,给他戴上枷锁,限制住他。当然,多出的军费都归大公殿下所有”



海上密会结束,小艇返回各自的帆船。哈康思索着计策,他心内已定,要将格兰特卖给尤达。在十万大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虽然尤达在与米特兰的战争中,元气大伤。可没想到,却依然能集结出十万大军。这令哈康感慨不已。



哈康回到王宫,进入书房,召出影手党首马特乌什。



“给我杀了古伦贝鲁多。”



“……是”



马特乌什大吃一惊,但并不询问详细缘由。哈康不光渴望财富,海岛粗野的生活令他甚为不满。哈康少时曾经游学大陆,深深迷上了法王厅教圈富贵奢侈的享乐生活。为了再回到这种高贵的生活,他不断尝试将格兰特纳入法王厅教圈内。但事与愿违,“不开化”岛民却我行我素。不光是民众,就在军队与贵族中,还有大把人信奉这不知所以的土著宗教。



“此人不可与其正面交锋。影手党能暗杀得了他吗?”



“可有点……”马特乌什拿不定注意。如果有把握,他会当即答应。但既迟疑踌躇,就意味着他也无十全的把握。



“你去挑拨古伦贝鲁多兵团内的关系,我那蠢儿子正和古伦贝鲁多玩的不亦乐乎,你可善加利用。”



芙尔妲到了火龙巢穴,慰问了一众将士。这让最初的“微服私访”反倒快成了公开访问。正巧爱德华也在城堡内,便由他接待芙尔妲。



“妈,你来这破地方做什么?”



“爱德华,这不是什么破地方,这可是这国家的要害。”



受到美丽聪慧的公妃高度评价,上至骑士队长,下至一众士兵,无一不热情高涨。这让爱德华心内不安,芙尔妲身上的传闻令他坐立不安。就有流言说,芙尔妲风流淫乱,尤其是她下面,非过人的巨根不能满足。更有甚者,说芙尔妲对古伦贝鲁多的精种觊觎已久……虽然都是些无根无据的谣言,但总是无风不起浪,有好事者,就把这些事说得头头是道。现在都不能说没证据了,就像今天,芙尔妲找了一个理由,就来到了火龙巢穴。



基尔斯顿将军因为轮班,已经回到诺德城去了。当他们步入食堂,正巧古伦贝鲁多与希格尔正在准备迎接芙尔妲的筵席。



“公妃殿下,欢迎您大驾火龙巢穴。”



“古伦贝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