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瘾!真他娘的过瘾!
看那些小鬼子,炸得跟过年放的炮仗似的!
最后那几下,舒坦!
比下关码头喝老鸭汤还舒坦!”
他咧开嘴,露出被硝烟熏得微黄的牙齿。
张爱民没坐,他拄着汤姆逊站在一边,眼神还有些发直,似乎没从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杀戮中完全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中那支还在微微发烫的冲锋枪,又抬头望向开阔地的方向,虽然早已被密林遮挡。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带着浓重的川音,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发自肺腑的震撼:
“格老子的……神了……真的神了……
从勾引,到埋雷,再到包饺子……
一环套一环,严丝合缝……
这哪是打仗,这分明是……”
他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贴切的词,憋了几秒才蹦出来,
“……是庖丁解牛!
取鬼子的脑壳,真跟囊中取物一样撇脱(轻松)!
连长,你这手活路(本事),硬是要得!”
古之月正用一块破布仔细擦拭着春田步枪枪管上的硝烟残留。
听到张爱民的话,他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头也不抬,低沉而清晰的苏北口音响了起来,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囊中取物?”
他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带着一丝冷峭的意味,
“那是鬼子没把咱们当人。
轻敌,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记住,今天咱们能活着喘气,靠的是出其不意,靠的是快、准、狠,靠的是鬼子自己蠢!
下次,未必有这运气。
都别喘了,省点力气。”
他的话像一瓢冷水,瞬间浇熄了徐天亮的亢奋和张爱民眼中的崇拜光芒。
溪谷里的气氛重新变得凝重而现实。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每个人的身体。
孙二狗默默检查着自己剩下的手雷和引线,河南腔调低沉:
“中,连长说得对。
小鬼子吃了这么大亏,后面肯定跟疯狗一样。
咱得赶紧挪窝。”
赵大虎把打空的弹鼓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东北腔带着狠劲:
“挪!往哪挪?
连长,你说个章程!”
古之月将擦好的春田步枪轻轻靠在树干上。
他抬起头,目光没有看身边的任何人,而是越过溪谷上方茂密的树冠,投向东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