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臊起来便会不由自主的咬唇,他看着她唇上咬痕,只想着要用唇去抚慰。
他喉间发干,却不好去唐突她,只用一只手抚在她面上,用一指将那咬痕抚平,低声道:“今后莫咬唇……我,舍不得……”
芸娘更是羞臊的不敢去看旁人,只将一颗脑袋抵在他胸前,便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的不停歇的“咚咚”鼓声。
她听了半晌,方恍悟,耳中之声竟是他的心跳声。
她抬头看他,见他面上虽一派云淡风轻,一双耳朵却红的如同她鬓边蔷薇,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当你脸皮厚的没边,原来竟是装腔作势。”
他只含笑看着她,待她笑罢,方牵着她手,低声道:“我只在你面前厚脸皮,旁人我是从不理会的。”
芸娘便垂首一笑,当先几步往前,拉着他往山上道观里去了。
此间庙观虽说是庙观,实则只供奉着一尊月老和一尊药王菩萨。
少年少女们多数挤在月老神像前许愿,药王菩萨面前便显的冷情许多。
芸娘此行是要为殷人离求病愈,便在药王菩萨前焚香燃烛,极为慎重的磕了几个头,看着眼前微微含笑的药王菩萨,只在心里默默祈求能显神迹,让殷人离活的长长久久。
待出了药王菩萨殿,前方不多久便是月老殿。
殿里信女人山人海,将所能下脚之处跪的满满,虔诚祈求得遇良人。
殿外有一株几人合抱的相思树,其上垂吊着成千上万的祈福荷包,层层叠叠,铺天盖地,不知在树上悬挂了多少年。
有青春少艾的少女在树下合掌祈福后,便虔诚将荷包投去树上。如若稀疏树杈能将荷包勾住,便说明天遂人愿。
有道人见芸娘两人在一旁看热闹,并不急着动手,便游说道:“两位施主像是外乡人,既然来了汇江府,又进了观里,来都来了,若不入乡随俗一回,反是遗憾。”
殷人离听过,便看着芸娘道:“你我虽姻缘已定,然也是老天成全,我们应一回景也是好的。”
他当先去了树下小方桌,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苍劲有力的小字。
芸娘探头去看,但见其上写着“信徒殷人离,愿与吾妻李芸娘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将那字条折叠好,装进一旁的荷包里,只等着芸娘写好后,一起抛上相思树。
芸娘心下恻然,只将那荷包抓在手中,低声道:“求人不如求己,你的荷包,送给我可好?”
她话虽是问他,可却并不等他回答,便自说自话将那荷包塞进袖袋里。
他便像对待小孩儿一般,抚了抚她的发顶,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拿了我的东西,自然要回给我一份。”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笼罩着她,仿佛有他顾着她的地方,就都是安全的,都不用去操心。
她又咬了嘴唇,取了笔在手,却扭捏道:“我的字……见不得人……”
他哈哈一笑,并不避开旁人,只握了她的手,共同写下一句“信女李芸娘,愿与吾夫殷人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好似压在她的心尖上,熨帖的如同当初她被泡在浴桶里醒来的那一刻。
她此前对他如何称呼自己不甚在意,如今想起来,他竟心细至斯,知她心里仍然固守着李姓,也在私下里唤她李芸娘,并不唤她左芸娘。
待字写完,她便反手握了他的手不松开。
他又摸一摸她发顶,只用一只手将纸条装进荷包,塞进袖袋里,留下一锭银子,牵着她缓缓出了道观,往山下而去。
骡车缓缓往城里而去。
她夜里睡的少,早上起的早,到了晌午已有些疲乏。
他将她拉进他怀中,让她靠在她肩上,轻声道:“睡一会,等进了城,我唤你。”
她依然握着他手,脑袋一点一点的抵在了他胸前,口中喃喃道:“要记得唤我,我要多看看你……”
迷迷糊糊中,不知谁人在她额上印下浅浅一吻。
她靠在他胸口,闻着熟悉的他的味道,心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