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成绩,毫无悬念。
当我把两张满分的试卷放在父母面前时,他们脸上的表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母亲拿着卷子,指尖微微发颤,反复看了好几遍名字,又抬头看看我,眼里是满溢的喜悦。
而父亲则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咧开嘴,那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子后头去,熬夜跑车的疲惫都仿佛被冲散了。
“好小子!真给我长脸!”他嗓门洪亮,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我心里清楚,这只是第一步。趁着这股高兴劲儿,我搬出了早已打好的腹稿。
“爸,妈,”我仰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既天真又认真,“三年级的东西太简单了。老师上课讲的,我看看书就全懂了。我想……以后能不能不去学校了?就在家里自学。”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一下。
“不去学校?”母亲立刻皱起了眉头,“那怎么行!小孩子哪能不上学?成何体统?”
“我不是不上学,”我赶紧解释,语气带着孩子气的急切,“期末考试我保证每次都考第一!我就是不想每天坐在教室里,听那些我都会了的东西。时间都浪费掉了。我可以自己学更高年级的课本,不懂的……不懂的我可以问姐姐!”
我把目光投向正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姐姐。她愣了一下,随即挺了挺小胸脯,似乎对我这个“请教”的提议很是受用。
父亲点燃了一支烟,沉吟着没有说话。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在我脸上扫过,带着审视。我知道,他在权衡。
父亲是跑的,见识比一般农民广,心思也更活络。他或许不能完全理解我身上的变化,但他能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聪明”。
“在家自学……”他吐出一口烟圈,“你保证每次考试都能考第一?要是考不到呢?”
“要是有一次考不到,我立刻乖乖回去上课,再也不提这事!”我立刻接口,语气斩钉截铁。
母亲还想说什么,父亲摆了摆手,看着我:“浩彣,你最近……是有点不一样了。爸知道你聪明。但这事不是小事。这样,这次我们先依你,就当是试验。不过,在家也不能瞎玩,得真有计划地学习。还有,学校那边,让你妈去跟你老师说。”
“嗯!”我用力点头,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时间自主权,拿到了第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规律到近乎严苛的“自我训练”。
每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绕着家门前的马路和那片广阔的稻田跑步。初夏的清晨,空气清冽,带着露水和禾苗的清香。
刚开始时候,跑十几分钟就气喘吁吁,但坚持了一周后,明显感觉肺活量增加了,步伐也轻快起来。
我发现,只要保持这个节奏,跑上半小时左右,那一整天都会精神奕奕,头脑格外清醒。
这印证了我的猜想——这具年轻的身体,潜力巨大,而锻炼是开启潜能的钥匙。
跑步回来,母亲通常已经做好了早饭。
我刻意留意着饮食,土鸡蛋、鲜牛奶(虽然这时候的牛奶是镇上买的散装鲜奶,偶尔才有)、大米饭,甚至缠着母亲要多买点肉。
母亲虽然念叨着“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但看着我开始抽条的身体和红润的脸色,还是尽量满足。
充足的营养和不懈的锻炼,让我专注学习时,那种精神上的空虚和疲惫感大大减轻。
上午是我效率最高的“黄金时间”。我用来“重温”那些存在于我脑海中的知识。
从四年级的课本开始,一路向下,语文、数学、自然……翻看的过程,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一种“确认”和“激活”。
那些知识像是被尘封的文档,此刻被逐一打开,清晰无比。我甚至能“看”到一些相关的、超越课本的延伸内容,这大概是前世零碎记忆的整合。
下午,则是我挑战“未知领域”的时间。我让父亲去县城时,帮我买回了无线电入门、《唐诗宋词精选》,还有一本厚厚的《辞海》。
在阅读全新知识时,不再像之前那样痛苦。虽然依旧需要全神贯注,理解速度也远不如“重温”旧知识,但那种强行刻印带来的剧烈头痛已经很少出现。
在重新翻看《唐诗宋词》时,不仅能够快速记忆,还能自然而然地串联起以前学过、听过、看过的地理知识、历史故事,形成一张网状的图谱。
我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小心翼翼地汲取着这个时代我能接触到的一切养分。我隐约感觉到,随着我基础知识的巩固和大脑的持续开发,那种“过目不忘”和理解力,正在缓慢地提升,应用的范畴也在扩大。
最重要的变化,发生在音乐上。
那架卡西欧电子琴,成了我最好的伙伴。当我的手指触碰琴键时,那种奇妙的感应越发清晰。
不仅仅是《稻香》,越来越多熟悉的旋律开始在我脑海中苏醒。它们不再是模糊的调子,而是伴随着清晰的节奏、和弦走向,甚至不同乐器的音色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