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潇潇的心中，亦是五味陈杂。可更多的，是满腔似水的情愫，不自觉的，温软了她的神色。

直到，一道红色倩影映入眼帘。她才惊觉，自己早已失去了凝望的资格。

皇子王爷的宫服多为白、银、靛青和玄黑色，明黄色乃太子可用，正黄色只皇上可用。而王妃宫服，多是白、红和黑色，或是两两相间。

今日，朔溪便穿了件红黑相间的宫服，精致的裁剪、繁琐的刺绣，柳眉红妆、金钗翠环，彰显了她与众不同的身份。迎着潇潇的目光，她颔首示意，举止端庄、仪态从容，果然一副王妃之态。

这不是潇潇第一次见到墨尘与朔溪“出双入对”，只是，每次看见，心中的酸痛依然丝毫不减。别开眼，她并未拜礼，揣着一颗慌乱的心，只想逃离这里！

容和仍在一旁，他突然握住潇潇的手，代她，向不远处的宁王殿下与宁王妃颔首拜礼。

这次，倒换作堂堂宁王别开眼去。

容和笑了笑：“看来，宁王妃对宁王殿下，果真深情一片。身子刚刚好转，便自己回了王府，陪宁王殿下参加宫宴。你说，若殿下不来，皇上会怎么想？若殿下一人前来，朝臣、百姓又会怎么想？”

潇潇抽回手，神情不似容和那般悠然。“无论旁人作何感想，那都是宁王殿下自己的事。你也会说自己南垂小国、偏安一隅，难不成，还要偏帮殿下、助殿下一臂之力？”

容和仍是笑了笑，目光柔情而坚定：“只要你想，我就会！”

…………………………

露华宫宴，乃金丝玉簧、佳期同乐的盛会。

今日赴宴的，除皇上与淑妃、珍妃外，都是朝中大员家的子女亲眷。萧妃因萧环之事尚未复位，并不在出席之列。恭王暂理吏部，无暇参加。太子也难得的忙于正事，说要整顿户部、为百姓谋福祉，数日里废寝忘食！

拜礼落座后，皇上看一眼左右相隔而坐的两对，终于展眉一笑。

“佳偶天成！”

淑妃在左，接道：“可不是吗？还是还是英明，臣妾瞧着南昭王与宝华公主，真是越瞧越登对！不如，皇上今日便择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办一办，以免——夜长梦多！”说着，她意有所指，看看潇潇，又看看墨尘。

闻言，皇上脸色一凝，还记得，前几日，墨尘入宫陈情，是怎么说的。

他说：“儿臣别无所求，只求牧云湘为妻！”

当时，皇上是极其震怒的。他首先想到了李丞相，再是李朔溪，又想到了这些年宫里宫外的流言蜚语——说李小姐与宁王殿下是如何的深情不移。可恍然间，他突然想起，即使墨尘在香山第一次请求赐婚，都未曾表露过对李朔溪是如何的情意！皇上蓦然大悟：“这么多年，你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与朔溪情深不渝，只是为了萧环，是吗？”

墨尘跪在承乾宫上，面不改色：“萧环之罪，罄竹难书。他多行不义，此乃天命！”

“天命？”皇上脸色一变。

“朕召你进宫，本想问一问流言的真假。你倒好，不仅请求赐婚，还对萧环之事直言不讳。”

“那你可知，你的天命，又在哪里？”

墨尘匍匐一拜：“儿臣还记得，小的时候，您曾教过儿臣，诏书下柴门、天命敢逡巡？佛寺八年，儿臣每每抄经诵佛，都会想起，幼时承教膝下，您握着儿臣的手，教儿臣读书习字的情景。儿臣的天命，就是父皇您啊！”

或许，他是有悔的。才把墨尘接回宫来。或许，他是有疑的。才对萧环之事顺水推舟。又或许，他是——

可是，作为一国之君，他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再看向墨尘，皇上又沉下脸色：“有些事，是该提早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