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起源六；同为父亲的男人 人有时，就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感觉。

总感到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靠近，想去接近却又退缩着捎开了手。

总感到有什么熟悉的人在身后，想回头去看背后却空无一人，四下怅然。

无中生有可能不太适合我的观念，总之也许就是自己不愿意去相信难以看透来因的事物吧。

属于人类本能的危机感和自我保护意识么，我并不确定。

从茫茫未来中向我伸出手的，又会是谁呢。

在优先回避可能带有危险性的概率性事件后，我稍有余力会去选择接住那只手，尽力去向着尽头窥探未来的道路。

除了约娜的恶作剧，那种不会令人惊喜反而总是会引起惊吓的“特殊万圣节礼盒”在我的生活中频频出现，我不禁对其感到很头疼。

自然不用说，现在犹如破阵之枪般穿透而进我的生活的名为【魔法】的东西，就是符合以上令我头疼事物性质的存在。

那天，在那个魔法师不知从何方突然出现的日子，我在真正亲眼见识了那种光听名字绝对以为是把戏的真实能力后，抱以很大的感慨和叹息重新将大脑内部的【知识】好好更新了一下。过了不久，大脑就像缺少了什么零件或是概念缺陷一般开始发热了起来。

魔法！没错，不是电视上常播放的那种轻易地从本该空无一物的帽子中抓出兔子、用硬币穿过密封的玻璃杯或是用锯子锯开装着活人的木箱，最后参与者安然无恙地与魔术师一同鞠躬谢幕的表演性节目，应该说和【魔术】有本质的区别。

连古籍中都少有提及，在人们的概念中几乎成为了只存在于幻想小说中的东西，现在却变成了现实世界的产物，完整地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难以描述的过程------欧吉洛斯右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凝结、共化的如同能量丝带和光束粒子的奇特物体，一时间带给了我无与伦比的强烈的冲击感，我几乎当场以为自己发疯了，产生了臆想------视网膜上根本没有呈现出什么，一切都只不过是在脑海中构成的意识虚像罢了。

常理受到的巨大改变影响了我对随后发生事情的判断------魔法师看起来丝毫没有在意我的呆滞，继续扩大着手中的光体，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像是即将要一鼓作气施展出更不可思议的【现象】来彻底粉碎我对幻想世界的存在所保持的所有冷静。

那根部落图腾似的血红色火柱靠墙而立，熊熊火光照亮了我的脸，在感受到脸颊所接触到的真实温度的同时，我的全部意识和感官，当即也在随之燃烧······

“嘎嘎嘎！------”

从电线杆上飞走的海鸟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把我的思绪扯回到了现实。

我猛然发现自己由于忘我地脑补了一路，导致在去往市场的途中不知不觉走过头了。回头望去，视野所现的范围内连市场的影子都没有。

我看起来无可救药地不知多走了多少个街区，已经离目的地越来越远了。

我站在交通信号灯下，呆呆地望着头顶上的红绿黄三色灯交替变化着，眼前的十字路口上人来人往。

然后，我开始思考一个我经常会问自己的问题。

这个问题，绝对能够很好地暴露我的一个有些难为情的缺陷。

“呃，这是到了哪儿啊？”

我面露难色，口中喃喃道。

这个时代的城市，已经同过去有着很大的区别了。

并不是说出现了什么质的蜕变或是飞跃的科技进步，甚至从方面来说，其实也许还属于某种对城市居民不利的“退步”。

那是即使是街边的乞丐或是无业游民都清楚的事情。在九年义务教育的教材中所第一次出现的词汇，所代表的意义是五年前就实行的城市改造计划------【天梯工程】以及它的衍生产物【地脉穴居】。

不仅是中国，在大多数国家的经济发达城市中都进行着类似的政府企划。

在意大利，罗马的居民将他们正经历着“升级”的城市称之为【巴别塔】（圣经所记载的传说中人类所建的通天塔，后被上帝利用人类的语言不通无法沟通而阻止。）那座古代曾经无比宏伟的庞大城市如今正向着人类所期望的“未来”迈进。

我曾经和老爹一起去过的华都省省会，名叫洛宁市的大城市，便完全符合政府所倡导的那种【概念城市】的摸样。

摩天大厦重叠在了一起，原本开阔的城市天空变得越来越窄小，至少从“地面”上看确实如此。地面的概念逐渐淡化，楼宇密集到像是蜂巢的孔隙一样一层层地往天上或往地底延伸。从旁穿行而过的一条条弯弯曲曲的高架桥上车水马龙，和房屋一样，道路也被修建得越来越高，无数条粗壮的水泥柱和金属臂栏支撑起整个城市的交通。巨大的商业广告牌和绚丽的led显示板即使在白天也依旧显眼，它们遍布在高处，用闪亮的光效铺设出一道道通往高层商业街和【空中森林】景区的道路。纳米材料建造的巨型摩天轮的底端在level-3的【地底穴层】中，能容载超过三百人的宏伟身躯半身之下被连接着环环阶梯的金属平台环绕，后方便是【御神台】的被包裹在青葱树木间的庙宇，左边往东扩展的是居民区，各式各样的小区和别墅像丘陵一样顺着另一边的护城河往高处攀升，河水在分别了住宅区后就出现了左右水道，右边的凶猛水流冲进了宛如山洞的机械甬道中，而左边的河水则继续沿着行人道被继续输送了下去，很快就会通过重力能和机械能的传输而进入那些位于高处的level上了。

说不清是进步还是退步、也不知是原始还是先进，在这种囊括混乱和秩序、自然与工业的形态滑稽的混合体上，反映的无非是人口增长和土地资源不足所引发的一系列连锁问题，毫无科学可言的病态发展使得最终循环结束的末路必然通向恶果，这是对人类的考验，同样是不能终止的无奈叹息。

这就是我不太喜欢住在大城市中的理由。

相比之下，【鹿川原】那样的海边小城可以说是作为“城市”最理想的形态之一了。

慢节奏的生活，令我沉醉于周末海边的漫步，海湾岩山上的星空下聚餐还有那无法割舍的午后熟睡。

所以我讨厌那些打破我平静生活的家伙们，在此刻打心底地，发出厌恶。

魔法，即使存在，我又为什么非得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