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见色起意,一见钟情。
“我当时偷偷拍了照片,回去的时候把你的照片放在钱包里,那一个月像打了鸡血。后来分数下来,知道自己能去明大,立刻开始打听起你,那个时候知道了你在经管院,也知道了你是郑家的大小姐。我当然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不过到底还是报了你的专业,就这么追了过来。”
宁绍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打开,递了过来。
郑晴寒没有伸手去接,只稍稍垂眸,扫了一眼。钱包里果不其然放着自己的照片,那个时候郑庆和还没进郑氏,她刚通过两年时间带起了一个项目,已经确定了马上要正式进入郑氏管理层,正是青春洋溢斗志昂扬的时候。
而且这张照片她看过。
是当年明大校园论坛上的热帖,主楼发了这样一张偷拍照片,在满校园地寻人。十楼之内就被好事的同学解了码,大家七嘴八舌地告诉楼主这是经管的郑大小姐,真正的豪门贵胄,才貌双全,还巨有钱,娶了她可以少奋斗二十年,追求者能填满半个明大,让青涩楼主早点死心,追不上的。
康云珊曾经好事地把帖子发给她,让她看看别人是怎么夸她的。郑晴寒不缺人夸,打开扫了两眼后就兴致缺缺地关上了,只留意了一下主楼的照片,觉得楼主摄影技术不错,拍得挺好看,她就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没去追究这人偷拍她还到处发的事情。
没想到好几年后,她竟然又看到了这张照片。
宁绍就是当年的那个楼主?郑晴寒盯着照片,觉得尚且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毕竟这样的话,宁绍面对她时这幅茶里茶气的样子,也算是勉强能够说得通了。她一直觉得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一切感情都有所起因,宁绍的这个起因,大概确实是比较美好的那种。
“你在大学时好像没和我说过。”郑晴寒微微凝眉,回忆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有点不好意思提。”宁绍笑笑,“入学之后,我立刻就给你写了一封情书。当时托你室友带上去了,不过……你应该没拆开。”
郑晴寒扯扯嘴角,难得客气地说:“我收信比较多,一般都不会拆,不好意思。”
“后来我打听到了。”宁绍说,“不过我其实也没有抱着能得到你回应的希望,大概就是了却自己的一个心结吧。所以后来你毕业的时候,我又送了一封。那一封没署名,不过我知道你看到了。”
郑晴寒顿了一会儿,说出了个时间:“我毕业离校前的晚上?”
嗯。宁绍低低地笑着:“你毕业离校前的那个晚上,凌晨两点多才回来,凌晨五点多就离开了。出来的时候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刚要离开,发现那个时间段还有送到你宿舍楼下的信,当时人很少,你就站在宿舍楼下,把信都拆开看了一下。”
他望向郑晴寒的眼睛,低柔地说:“当时我就知道,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郑晴寒蓦然无话,一时间着实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她终于开口,浅淡地稍稍颔首。
“我为之前对你的误解道歉。”她平静地说,与宁绍的眼神正面相对,没有半分躲闪,“时过境迁,我觉得你其实没必要执着于当年这份不成熟的单恋。我对你的喜欢持尊重态度,但我本人在过去、现在,都对你没有特殊的感情。所以……”
她顿了顿,认真而果断地说:“打一份辞职报告吧,我没有用感情利用你的打算。”
宁绍看了她几秒,忽然蓦地失笑出声。
“学姐。”他唇角带着深深的笑意,忍俊不禁地道,“好几年过去了,我又不是什么情圣,都已经留了趟学又回来,对当年的单恋当然早就已经放下了。”
郑晴寒:“……”
郑晴寒柳眉倒竖:“那你把我照片放钱包里?还说这么长一段废话?浪费我的时间有意思?!”
“想和你说这件事才又放进去的。”宁绍笑着摆了摆手,轻松地耸了耸肩,“最开始其实没想说,毕竟我在这段往事里显得有点丢人。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后我发现,如果不跟你坦白,我可能永远得不到你的信任……这就和我的初衷背道而驰了,毕竟我真的是想来帮你的。”
郑晴寒看着他,狐疑地挑起一边眉毛:“帮我什么,端茶倒水?”
宁绍望着她,忽而笑意尽敛。
他平静沉稳地向她走近,隔着办公桌倾身过来,在一个游离于礼貌和暧昧边缘的距离停下,手撑着桌面,面对面地注视着她。
他说:“想帮我真心喜欢过的人看清,她现在所面对的男人并不适合她。”
郑晴寒在他的话说出口后,脸色微沉,面色极快地冷淡下来。
“对我的生活评头论足不合适吧。”她冷淡地说,“不管你是秘书还是学弟,都不合适。”
我知道。宁绍平静地颔首,随即展眉,笑着摇了摇头。
“我就随便说说,学姐也尽可以随便听听。”他微微弯起唇角,稍稍垂眸,眸光一瞬间竟然带出几分潋滟。他的声音放轻,低回萦纡,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在蛊惑。
“谈时墨真的适合你吗?你的强势放在面上,他的强势藏在心里。闹矛盾时谁先低头都要经过一番拉锯,你不想全身心绝对依附于他,他也不想对你彻底俯首称臣。你们有保留,有底线,有冲突,有猜疑。相信对方,却没信到可以不在意外界干扰;敢说实话,却不敢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相信。”
他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揭开郑晴寒一直以来最深层的顾虑。她和谈时墨维系的相处之道,始终是在这样的妥协和让步中进行,渐渐的开始融洽,开始交心,但还是在每一次经受考验的时候,都要将双方都刺上一回。
她觉得现在自己已经很相信谈时墨了,愿意让步,也愿意为了这个人去做出改变。
但她还有一句话,深深藏在心底,无论如何都不会去问谈时墨。
……你当年,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地蓄意接近我?把娶我当做自己的筹码?
不论谈时墨的答案是什么,现在的她都依然没法完全相信。
郑晴寒很轻地呼吸,面上没有露出任何迟疑,连表情都没有摇晃一下。她没让宁绍看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只面若冰霜,冷冽地与他对视,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她冷淡地问。
“我想说他不够爱你。”宁绍轻声说,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不值得你去赌上自己。晴寒,郑氏已经不值得你继续奉献自己,给它卖命了。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