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清爽,愤怒并不会让她的心理防线失控。
他说:“但是不普通的小姑娘,也有权利觉得委屈。”
郑晴寒听得怔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地看着他。
谈时墨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眼角,很快感觉到指尖浸上一点浅浅的湿意。温热、浅淡,仅仅是鼻尖泛酸程度的湿润,最终也没有酝酿成瓢泼大雨。但终究是被他察觉到了,在他如此近距离的触碰之下,没有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被所有人忽略过去。
郑晴寒安静地看了他片刻,突然动手,扯起了他的衬衫扣子。
三两下动作粗暴地扯崩他的两颗扣子,把衬衫斜着往下扒,露出一边肩膀,蓄势待发地倾身,重重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她恶狠狠地咬了好一会儿,松口之后,无声垂眸,将侧脸缓缓地贴在自己的牙印上。
她闭着眼睛,喃喃地说:“……你自找的,不许说我任性。”
“嗯。”
“也不许说我无理取闹。”
“嗯。”
“我无理取闹吗?”
“……”谈时墨说,“现在稍微有点。”
郑晴寒磨了磨牙,蠢蠢欲动地动了动两根手指,正琢磨着在哪里下手,忽而觉得背上的手臂用力,自己又被抱紧了些。
她靠在谈时墨怀里,听见他说:“在我这里怎么样都可以。”
说起来可能很难相信,但郑晴寒,其实不是一个会随随便便被一撩就炸毛的人。
实际上谈时墨还是第一个把她形容成猫的人,在其他人眼里,她是个嬉笑怒骂都让人很难招架的笑面虎,艳丽飒爽,大气聪慧,善于将各种商业手段灵活运用,职场上恩威并施,谈判桌上笑里藏刀,看起来很好打交道,但任谁也不敢说真的很了解她。
偏偏只有谈时墨,每次总把她当成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小猫看,看她的每一次挥爪都觉得她是在虚张声势,仿佛从来没担心过自己会被一掌拍死。还经常会觉得她容易受委屈,被欺负,其实客观点说,就连郑永昌,现在和她打交道都是互有输赢的,不然也不会因为掌控不了她而大发雷霆。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能既相信她的能力,又总是想要保护她。
郑晴寒在这一刻,不想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费力了。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枕在谈时墨肩上,浅浅地呼吸,第一次放任自己心里肆意蔓延的依赖,慢慢地闭上眼睛。
她已经习惯于接受自己的无坚不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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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谁又会拒绝被人记挂着呢。
郑晴寒很清楚自己和谈时墨在亲缘家庭方面,都从小到大不够幸运。令人惊奇的是,这样的两个人,竟然可以负负得正地互相治愈。
即便刚受过来自亲人的苦,但她依然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正在被治愈着。
这份正向的能量支撑着她回到公司,从助理手里接过积攒的工作,一个人处理到深夜,睡在办公室隔间里,第二天依然神采奕奕地面对一干心思各异的公司元老。
她最大的优势不是能力强,而是抗压能力强,不怕吃苦,也不怕艰难险阻。胜负欲旺盛,越是困顿越有斗志,即便郑庆和今天依然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地碍眼,也没有折损她气势如虹的工作状态。
不过郑庆和今天阴阳怪气的方式和往日略有不同。他今天一直在饶有兴致地打量她,目露高高在上的怜悯,仿佛看她是什么垂死挣扎的蝼蚁一般,眼神让人一头雾水。
郑晴寒被他看得不耐烦,会议结束之后,对他面露微笑,和气地问:“怎么,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在无能狂怒地想用眼神杀死我啊?你中二还没毕业呢?”
郑庆和被她说得一怒,却奇异地很快控制住了情绪,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堂姐说笑了。”他罕见地这么开口叫她,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慢条斯理地道,“眼神哪能伤到你啊?所谓杀人诛心,想要杀人,当然还是要先诛心了。”
郑晴寒对他的垃圾话不屑一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文件,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好整以暇地说:“有趣,你要是没本事把我的心挖出来油炸了吃,我还真想不出你能有什么地方影响到我。不是我看不起你,只是好心劝你一句,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亲爱的堂弟。”
在阴阳怪气恶心人方面,郑晴寒也并没有怕过谁。两人一番塑料对话之后,郑庆和没占到什么大便宜,眉宇间略有阴霾。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掀唇笑了起来。
“我做不到的事情,总有人能做得到的。”郑庆和勾着唇角,意味深长地说,“堂姐,到时候可别偷偷躲起来哭鼻子。”
我哭鼻子?笑话。郑晴寒对他苍白无力的狠话嗤之以鼻,因为怎么看都很匪夷所思,所以根本没去深究郑庆和话里的意思。直到晚上临近下班的时候,才在热搜上看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郑庆和今天特意留到这个时间还没走,就是为了看她狼狈的样子。他在办公室里兴奋地来回踱步,一迭声问自己的秘书:“哭了没,郑晴寒哭了没?被自己亲妈背刺的感觉够酸爽了吧?她是不是大受打击了?”
秘书过去探查了一番情况,回来时面露难色,踟蹰地向郑庆和汇报;“没有……郑总没哭,看完新闻后就放到一边继续处理工作了,没什么特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