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无尽的黑暗 “姑爷，外面有人找您。”
沐如萱从沐家带过来的杨妈妈，叩响了时绎之的书房门。
时绎之朝窗户下头看了一眼，然树叶挡住了楼下的视线，他没看着，于是起身出门，路过杨妈妈时，对她柔声交代，“我出去一会儿，你记得嘱咐如萱喝汤。”
“是嘞，您放心去忙！”
杨妈妈很喜欢这个温煦待人温柔的姑爷，连连笑着送他下楼，接着又去给沐如萱盛汤，并不问来人是谁，她只在楼下看见了司机。因为她也和沐如萱一样，习惯了信任这个姑爷，他去见谁，自然是要有事，有些事，女子不应该知道。
时绎之穿着棕色大衣，快步出了公寓的大门，进到一辆长兴黑车之中。
清影一见他这么快就出来，脸上的欢喜遮挡不住，但她仍是没忘记问上一句，“沐小姐的身体还好？”
“很好。”时绎之看着窗外流连而过的街景，见车子行驶出街道，他转头看向清影，笑道，“说正事吧。”
“今天慕容宕带着沐锦瑟，用他们自己给我们设局。”清影说时语气习惯了平静，但是眼里仍流露出几丝恐惧，“我知道我们动不动手，他都会有迹可循了，所以没敢轻举妄动。”
时绎之的眉头紧皱，拳头也紧起来，“他竟然敢拿着锦瑟的命开玩笑……”
“他太有自信。”清影叹口气，“他似乎知道我们不会动手。”
时绎之的眉头突然展平，露出一个顿悟过后欣慰的笑，“清影，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清影眉头皱了皱，表示不解。
“我刚新婚，在军部重新被委以重任，任谁看起来都是顺风顺水，所求圆满。包括慕容宕和锦瑟，即便有人对他们不轨，他们暂时也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而今天慕容宕的这一试探，证实了他心中的一个想法：这个杀手的幕后主使不敢杀他们，却只想让他们尝点苦头。在这座城里，恐怕最恨他们，又不敢杀了他们的，只有那个人了。”
“……慕容尧。”
清影说完，兀自笑起来，她的清眸眼波流动，看着时绎之。
时绎之伸出手来，抚.弄她的脸颊，轻声道，“这件事既然由你开始，也由你结束。”
他的语气依然很温柔，手指的温度温良，仍是谦谦公子温润的模样。
可他说的却是最冷血无情的话。
清影依然很平静，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慕容家，重新爆发一场内乱。”
“我不是要你去叫慕容宕捉住，然后被他杀死。”时绎之抽回手，目光转移在窗外，不再看清影可为他慷慨赴死的模样，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一丝悲悯，“或许你可以找一个替身，然后逃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清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娇媚的脸上现下却是喜悦，她对着时绎之微微低头，声音虽然哽咽，但是无比的坚定，“我从没有奢求你对我有情意，从你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还会用这条命偿还你，本以为我杀了沐锦瑟肚子里的孩子会让你有些安慰，可你不喜欢我这样做，我很蠢，一直随着你的意愿做事，现在能帮到你的大计，即便是死，我也不后悔。”
“请停车。”她说完最后一句，看了他的侧脸，最后一眼，而后下了车，再也没有回头。
天气阴沉沉的，时绎之的脸色也很阴沉，末了，他淡淡道，“回去。”
舞场，逼仄的，通往换衣间和舞台得走廊里，挤着四个穿黑衣的男人，为首的男人生的很清秀，但是眼神狠厉，给人一种压迫感的气势，此刻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厮，压在墙上，正在逼问。
“听说您家有个头牌姑娘，这几天生了病，没能过来，请问这姑娘生了什么病？家住哪儿？”
他说起话来十分温和有礼，与受伤的动作不同，这人就是王思达，不过除了百乐门，重庆舞场这样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所以这儿也没人认识他。
小厮的脸色苍白，手指有些抖，他颤着声音答道，“我想大爷您说的是清影小姐，她这几天受了风寒，卧病在床呢，可她家住哪儿，恕小的不能告诉大爷您……人家背影雄厚着，就是病好了，也不见得会来舞场跳舞了。”
“背景雄厚……”王思达听得这个话有意思，笑着问，“怎么个背景雄厚？是比我还要帅的大爷给收了？”
此话一出，一旁的黑衣男人都有些憋笑，不过王副官是出了名的自恋嘴贫，倒也习惯。
可这小厮就不一样了，因为王思达的手劲很大，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就被一只手臂掐着脖子提着离了地，小厮只能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在自己的脖子断了之前，费力的点头，从嗓子里压出二字，“我说……我说——”
王思达满意的松开口，笑眯眯的看着小厮，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他带着人离去。
从舞场出来，外面车子里的人等的时间并不久，可他的耐心向来不好，见王思达出来时，他不耐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家吃晚饭。”
王思达上车，歉意的看着慕容宕的俊脸，讪讪说道，“你猜得没错，慕容尧喜欢那舞女，果然好几天没来舞场了，虽说是跟了你家大哥吃穿不愁，可他俩好了很长时间，她一直都没放弃舞场工作，近期开始不来，那就很可疑了。”
慕容宕若所思，做了个手势，车子开始随着王思达提供的地址开动，
“太太没事儿吧？”王思达这才想起问。
“没事，她胆子一向大，孩子自然也不会是胆子小的。”慕容宕淡淡说着，修长的手指在腿上转来转去。
王思达嘴角抽了抽，头仰在座位后头，说道，“哎呦，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啊……你家妹妹……”
“下车。”
汽车在这个时候停下来，慕容宕推着王思达下车来，穿过黢黑的街道，随着王思达的指引，他们来到了这件只有二层楼的公寓。
整栋公寓从外面看起来与普通的洋房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还未到深夜，此时人们应该都在用晚饭，不至于入睡的时候，这间公寓里的灯却全都灭着，好像屋主并不在内，又或者屋主已经歇下了。
“难不成，对我们有所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