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一场谈话 沐锦瑟一下子从车里钻出来，挽住顾语晖的胳膊，说道，“如果他不能去，那我也不去了。”

男人犯难，黑眉耷落，成了苦脸。

顾语晖此时很善解人意的微微一笑，“我不会听他们的谈话，只让我和她一个空间就可以。”

黑脸男人身边的另一位警官小声对他道，“这位沐小姐脾气很执拗，如果不顺从她心意，今天怕是不能了事，大过年的，咱还是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过个好年吧……”

黑脸男人被说动，妥协道，“好吧，到时顾先生会被安排在次长家的房间里。”

如果不是因为好奇和疑问，沐锦瑟早就在心里想好，这辈子也不来这个冠冕堂皇的王大山家里，可她还是来了，为着心理不能有不明白的事情盘亘。

她和顾语晖在楼下分开，目送他被请进了一个房间，她才放心走到王大山的书房。

王大山如儿时到南京宴会上无数次见到的一样，身材一样的肥胖，眉毛一样的稀疏，眼角依然微微下垂，显得没有攻击力，很柔和，看起来依然像个善良友好的叔叔长辈。

此刻他缩在沙发里坐着，脖子上的肥肉叠在一起，像是狗戴的项圈套在脖子里。他看到沐锦瑟坐在自己面前，突然就紧张起来，从沙发上直着背坐着，拿出以前对沐锦瑟亲近的语气道，“小锦，新年快乐啊！”

沐锦瑟收起讽刺的眼光，微微一笑，“王次长新年快乐。”

王大山倒了两杯泡的刚好的茶水，上好的红茶泛着淡淡的香气，他轻放在沐锦瑟面前，说道，“还是叫我王叔，什么次长不次长的，不过是个闲职，没什么能力用处，上次也没帮到沐家半点帮，你爸至今还不提我半个字儿吧！”

沐锦瑟笑道，“也提。”

王大山脖子一缩，“多半是骂我的！”

沐锦瑟拿起小茶杯闵了一口茶，后说道，“可听说您今天叫我过来是为了公事机密，既然您是闲职，怎么还能负责此听起来非同小可的机密要谈呢？”

王大山一愣，没想到沐锦瑟和他父亲一样，十分记仇，嘴上很不饶人，句句都在疏远，嘲讽自己，可他此刻不能怒。虽然沐锦瑟只是个晚辈，现在沐家没什么实力，他也不能怒，因为他不想死在大年初二。

他哈哈笑，腆着脸皮道，“我这就是负责传话和执行命令的作用，很多命令和文书表面看去都是我签发的，但实际上，我只是遵从上头的命令做事而已。”

“那废话不多说，王次长说说，上头要你跟我谈什么事吧，我没时间和您在这儿喝红茶，这红茶是去年江苏产的陈茶，得亏您是待我，要是拿这茶待了旁的贵客，贵客可是要嫌你小气的。”沐锦瑟继续说着，面色淡然平静的像是外面明亮温和的云朵。

王大山没有恼火，又是哈哈大笑一阵，笑够了，步入正题，他道，“之前你哥哥，将沐家百货的一半盈余都上缴给了一支军队，这事儿你知道吗？”

传言有这一条，沐锦瑟清楚不过，想起其中的某种可能的原因，她后背一凛，神色却依然平静纯真，笑道，“知道啊，外面的传言都传遍了，我能不知道吗？人人都说我哥哥是世界上最良纯的商人，把私家所得大半捐给军队以供国家抵抗外敌，能击退外敌抗战胜利，哥哥出了应该出的，我们很骄傲啊！”

王大山皱皱眉头，心道小丫头说话真是滴水不漏，他笑容减少一分，“帮助国家抵抗外敌是好事，可是交错了军队，就有些麻烦了，难道锦瑟真的不知道，这大笔钱财，落到了哪个军队手里？”

沐锦瑟不解，清凉的双眸之中是纯粹的疑惑，“哪个军队?您问这话我有点不明白，当然是交给我国军队啊，不可能交给外敌军队吧……”

“我国军队也分很多支，很多体系，多种归属。你学识阅历丰博，以前又是慕……咳咳，你不可能不知道国内的政府势力并不稳定，除了我中华.民国国民党政权的存在，还有另一支政权。”王大山忍不住，终于决定把话摊开了说，说的越发直白，“上头的人怀疑，沐如杰暗中支援的军队是另一支不属于我们体系的军队。锦瑟，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知道，外敌打退之后，接下来司令就要“安内”了！你把你哥哥的事情交代清楚，才能保住沐家和产业，我这不是吓唬你，你应该知道司令一直对那个政权很敏.感。”

沐锦瑟的秀眉拧起来，面上露出恐惧的神情。

王大山松口气，心道毕竟还是小姑娘，遇到有关人命和家业的大事，就要害怕啦，往下的事就好办啦。

可谁知沐锦瑟眨着澄净的眼睛，轻声道，“我只知道，哥哥捐出的钱是用去帮助军队抵抗外敌了，其他什么也不知道，在我们眼里，只有我国军人和敌方军人，我们其实都是愚民，只是恰巧会赚钱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都过了这么久，相信司令不会对我们这一家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

这话说的依然滴水不漏，沐锦瑟言外之意很明显直接，我哥把我家的盈利大半都捐给国家抗敌了，无论怎么说，也是功劳满满。如今外敌成功抵抗了，你们却来揪着钱到了哪个军队这个问题上，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我们只是单纯的想为保卫国家出个钱力而已啊，没有多想，所谓无知者无罪，皆是好意。

如果沐家因为捐钱保卫国家受到上头的裁制，那岂不是让良民商人寒心，与官家疏离？谁还会用大笔钱去养一个不讲道理的政权？

要知道，一个国家多半还是由商人缴纳的各种大额税款养着的。这样做于理不合，与情更不合。

沐锦瑟想起那个曾在商场为自己解围的男人，想他和他儿子，都是有正义感的人，断不会再随意处置沐家了。哥哥不论是慕容宕杀得，还是司令，他都真的死了，这对沐家打击已经够大，对那所谓捐错军队的款项的处罚，也直接或间接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