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定年间,天下初定,百废待兴。
安国国主安柏在位二十载,渐感力不从心,遂生禅位之念。
他将象征至尊权力的玉玺,郑重交到唯一的女儿——安和公主安未晞手中。
安未晞年方二十有二,眉目如画,气质清冷。
自幼被当作储君培养,博览经史,深谙治国之道。
然女子登基,前所未有,朝野间非议之声如暗潮涌动。
若非国主多年无子,又得国师献上秘药“两仪丹”方得此女,且安柏力排众议,帝位本与她无缘。
册封大典极尽隆重,钟鼓齐鸣,旌旗招展,万民叩拜。
安未晞身着玄色冕服,绣金凤凰,头戴垂十二旒白玉珠的冕冠,一步步踏上汉白玉阶,走向至高宝座。
她步伐沉稳,目光坚定,珠帘掩容,通身威仪却已震慑四方。
安柏望着女儿背影,眼中欣慰与忧思交织。
新帝登基,号安和王。
首道旨意,便是免天下赋税一年,并诏令每年三、九月为京城慈善月,开仓赈粮,布施百姓,以彰仁政。
一时间,百姓欢腾,歌颂新君仁德,都城内外一派祥和,似海晏河清。
凤鸾殿内,暗流初显。
清晨,凤鸾殿中熏香袅袅。
安未晞端坐于绣金凤珠帘之后,光影流转间,容颜若隐若现,威仪中更添神秘。
几位大臣正在禀奏政务,直至宜城太守急报传来,殿内气氛陡然凝重。
“陛下,”大臣声音微颤,“宜城急报:连日暴雨,汶水决堤,农田屋舍尽毁。然灾情未平,怪事又起——百姓接连暴毙,症见剧烈吐泻,不过两三日内便虚弱而亡。城中医师束手,疑为饮水不洁所致。”
珠帘后身影微倾,清冷女声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不洁之水?宜城素来干旱,饮水从何而来?因何突然不洁?”
“回陛下,正因干旱河床裸露,堤坝年久失修,暴雨骤至,洪流溃堤,浊水倒灌,井口尽淹。百姓无奈,只得取用泛滥河水、洼地积潦……孰料……”大臣声愈低沉,“死亡仍在蔓延,百姓惊恐,几近暴乱。”
安未晞指尖轻叩御座,规律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敲在众臣心上。她面沉如水,心中惊涛暗涌。
水患可赈,民乱可抚,然这无形索命之疾,最为棘手。
她深吸一气,声音斩钉截铁:“李将军!”
铠甲的武将应声出列:“末将在!”
“命你率五千兵马,携工部水利匠人,火速奔赴宜城!首要堵决固堤,绝不容水势再延!遇阻挠抢险、煽动暴乱者,先斩后奏!”
“末将遵旨!”李将军抱拳领命,声如洪钟,转身踏铠而去。
“户部尚书,沈锥。”
“臣在。”一精干中年官员出列。
“即刻拨国库白银八万两,采购药材、粮草、石灰等防疫物资,速运宜城!设粥棚,安流民,死者官费安葬,务必稳住民心,将伤亡降至最低!若有半分克扣挪用,孤唯你是问!”
“臣万死不敢!定竭尽全力!”沈锥躬身,额角渗汗。
“太医院院使。”安未晞转向白发老臣。
“老臣在。”
“遴选十名精通伤寒防疫之御医,携最佳药材,禁军护卫,即刻前往宜城!查明病因,控疫研方,药物供给,不惜代价!”
“老臣遵旨!”太医令郑重叩首。
一道道指令清晰迅疾,雷厉风行,尽显君主危局决断。
群臣稍安,然核心难题犹悬——净水何来?疫源何绝?
安未晞挥袖,微显疲色:“水患疫病,千头万绪,诸卿需同心协力。今日暂退,宰相留下。”
帷幄深谈,琉璃初现。
众臣退去,大殿空寂,唯余安未晞与紫袍老臣宰相韩成。
他是两朝元老,先主托孤重臣,安未晞私底下敬称“韩伯”。
珠帘掀起,安未晞步出。
褪去朝堂威严,眉间忧色真切:“韩伯,此间无外人。河堤可固,银两可拨,太医可遣,然宜城久旱,今又为浊水所淹,净水如甘霖,短时何得?您历经风雨,可有良策?”
韩成锁眉沉吟,摇首:“陛下,此事确棘手。就地取水,恐疫情蔓延;外调水源,远水难救近火。臣一时……”
他忽忆起什么,“不过,陛下,臣闻一传言。宜城接壤番邦,彼邦昔亦深受缺水之苦,地裂民困。然近一二年,其缺水之困竟大为缓解,牛羊滋生。”
“哦?”安未晞眸光一闪,“可知其法?”
“具体之法,番邦视为秘辛,守口如瓶。”韩成压低声音,“然江湖传言,此事与一新兴组织有关——‘琉璃阁’。此阁崛起迅疾,网罗天下奇人,消息灵通,常以出人意料之法解难题。番邦郡主似与那神秘阁主有旧,其水困,许是琉璃阁出手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