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半的养心别苑,花渐瘦,绿意浓。水面上,荷叶还小,未能连成片,却别有一番风致。
杜若夫人坐在闻香阁里,手抚弦上,却无心弹……
秋先生和夜沉走了很多日子了,迟迟不见回来,一定是因为重要的事,绊了行程。会是什么事呢?她不能不想到杜熔!
一碗药汤递到她的面前,她转过头,看到儿子平静的面容。
子衿在母亲面前坐下来:“母亲,有儿子在您还不放心吗?”
“不是不放心,是没来由的担心!”杜若夫人接过药汤,“那里毕竟是两军厮杀的战场,刀枪无情,人心纷杂,你让我怎么放心?”
她一口气喝下药汤,苦涩使她眉头紧皱。
子衿拿起案上的锦帕为母亲轻拭嘴角,杜若夫人接过锦帕:“前些时日,你说你舅舅要合兵围堵陈兵。这好多天了,该有消息了!”
子衿不语,他的案子上就放着舅舅的密信:陈兵秘密派出反间谋杀舅舅,舅舅虽然躲过一劫,但受了重伤,部队损失很大,阻滞了合围的时间,错失良机。
但是,他不能告诉母亲。
杜若夫人看着清瘦的儿子,很是心疼:“子衿,里里外外都是家国之事,你操心太多了。”
子衿微笑着劝母亲:“您告诉我:男儿有志当为国。倘若我生在平常小民家,那也就是为柴米油盐奔波;既然我生在这样的家庭,家国之事就责无旁贷!”
他挽着母亲的手:“是您为儿子创下如此庞大的基业,儿子倘若只会挥霍放荡,您岂不要打儿子的脸?”
杜若夫人嗔怪道:“你若真放荡,我孙子都一群了!”
子衿道:“母亲真是想孙子想疯了。”
杜若夫人正色道:“儿子啊,该好好为你筹备一场婚礼了!”
子衿扶着母亲走下闻香阁:“母亲如果闲来无事,就先为婚礼忙碌吧,珠光宝气的,看着也高兴。”
鸣凰在书房窗下抄书,院子有说话声,原来是子衿带着夜暗夜雾走来。她放下笔,偷偷躲到榻后。
他们进了书房,子衿在榻上坐下:“消息可靠吗?”
夜暗回道:“千真万确。目前,瑞王府已经召集到五十余人,他们来自各地,都身怀绝技,接受瑞王府侍卫首领奚盍调遣,独属瑞王指挥,凌驾于卫尉营之上,连廷尉府都不可以过问他们的行动。”
子衿默然良久:“接着说。”
“还有,嫣然公主落马,丢了孩子,韬皇孙已经回到安王府。”
子衿问道:“庆王何时回来,有准确消息吗?”
夜暗道:“属下查过,庆王至少还要十天才能回来。公子,我们别苑外经常有可疑人在行动,怎么办?”
“不能再等了,要让安王转移。现在最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安王府了。”子衿沉吟道,“但是,谁去知会皇孙呢?”
“我去!”夜暗道,“我夜半入府,悄悄的,他们不会发现的。”
子衿摇摇头:“你目标太大,养心别苑与皇孙的任何接触,都会暴露一切。我再想想。”
夜暗带上门出去了。
一双小手悄悄罩在子衿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