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当然看见了船长的沮丧，仿佛必然如此地冷笑着。他似乎并不急于结束船长的生命，而是像一只不太饥饿的狮子戏弄着捕捉到的猎物一样，继续刺激着船长的神经。

“怎么？害怕了？哈哈……”他嘲笑着，说道，“这不奇怪，要是你不害怕才奇怪呢？”

船长并不回应首领的挑衅，而是努力地擎着手中长剑，保持镇定。因为身旁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微微骚动让他突然涌出了保护身后之人的勇气，这既是船长的职责，也是人们传唱的歌谣中曙光战士必然的选择。那个传说中唯一的办法在脑海中犹豫数次后终于坚定地不再逃避。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吸引六名剑客的注意，那么他的伙伴们就有很大的机会能够杀死暗黑术士。虽然这并非十足把握的机会很可能是以他的生命为代价，他却认为这将是最好的选择。

船长微微后倾身躯，目光仍紧紧锁住敌人，低声对身后的水手们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但是这计划还来不及实施就很快自动取消了。因为船长听见了那个首领接下来的话语。

“当然，如果你们自己离开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次机会。我数到三，决定吧。一！”

船长暗自松了口气。在明白了对方的真实意图后，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场十分精彩的表演，可惜的是最终却露出了马脚。暗黑术士身旁从来都会伴随着暗月战士，而暗月战士在遇到曙光战士时，双方必然会有一场恶战，能离开的只会是活下来的人。对方既然说出可以让他离开，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一群盗贼，这在乱世旅途中常有发生，只不过像这么高明的盗贼实属罕见。在确信了对方的身份后，船长反而不急于揭穿，而是想看看对方是如何收场。

盗贼首领已经数到了“二”，船长抹去额头一滴冷汗的动作在他看来正是因为恐惧而慌乱，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却让船上的水手和乘客承受了更多的惊吓。

“怎么？一定要我数到三吗？你们可别后悔！”

盗贼首领选择了拖延时间，他不得不考虑万一自己数到三后对方仍不为所动时该如何收场。不过，他很快就得意地笑了。

乘客中已经出现了骚动，有人似乎认为船长和水手已经不能保护他们而屈从于盗贼，紧接着，内心还在挣扎的人也直接选择了别人的答案，走向船舷。船长一声苦笑，却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至少，自己在对付盗贼的时候不用再担心乘客会受到伤害。但是，渐渐的就连水手都动摇了，他们互相地交换着不安的神色，只是始终不愿意抛弃船长，张望着等待他的命令。

盗贼首领扫视着自己的战果，船上此时除了船长和水手，就只剩下两名乘客。其中一人张大着嘴巴，仿佛已经惊吓过度而忘记逃命，至于另一人，却像是宿醉未醒。他暗自焦急，却又苦候无果，只能迅速驱散那一丝不快，继续装着冰冷的语气说：“还没决定好吗？难道非得要我数到三？”

船长终于决定为这场精彩的演出画上一个精彩的句号。他突然收起先前的紧张不安，精神抖擞地露出一丝冷笑。盗贼首领微张的口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失声，正无法掩饰惊慌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拯救了他。

“等一等——”

声音并不太大，却仿佛带有魔力，让人彻骨生寒。

盗贼首领根本来不及庆幸，不由自主地侧身望去。对方既知暗黑术士之名却还敢现身，绝不是轻易能够打发。他虽知希望渺茫，求生的欲望却又驱使他故技重施。只不过，此时的他已无法掩饰声音的微微颤栗。

“难道你们也想见识一下暗黑术士？”

站在最前面那人露出一丝讥笑，杀气隐现。“你错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暗黑术士身前不需要任何纹饰；第二，没有人能离开，除了死人！”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一人侧身挪动了一步。相同的宽大黑袍罩住了全身，与先前的暗黑术士唯一的区别是——胸前也是一片黑暗。

盗贼首领突然身不由己地颤抖。在对方的杀气压迫下，他已经绝望。

那人冷笑着，一如先前盗贼首领的语气，说：“如果你们自己动手，我保证，绝不会更痛苦！”

没有人愿意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可传说告诉人们当能力不够时反抗暗黑术士似乎更愚蠢。就在盗贼首领犹豫不决时，他的同伴却突然抛弃了他。六个人惊慌地互望后，同时点点头，一起冲向靠近江心的一侧船舷。

那人冷笑一声，刹那间，犹是错觉般在原地闪现，只是那嘴角的冷笑却似从未离开。

慌忙逃离的五名剑客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下意识地低头，然后惊恐地望着自己的下半身仍以奔跑的姿势跳下船去，然后绝望的哀嚎才在跌落时骤然响起，于鲜血迸射中无助地挣扎。假暗黑术士由于逃在最后，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在见到这血腥的一幕后，身体下意识地凝滞。他惊恐地注视着前方，不敢低头，仿佛害怕自己也已经被拦腰斩断。直到片刻后，他才费尽全力地挪动了一下脚步。来不及庆幸，也不顾下面是什么，飞身跃出。在他怔立时，一道黑光已然乍现。半空中突然传来无尽痛苦的惨叫声，即使坠入江水中也久久不曾断绝。

盗贼首领目睹这一切后，浑身冷汗长流不止，呆滞的神情最后被那人的讥笑惊醒。他突然不再恐惧，而是坚定地一剑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那一刻，脸上满是解脱的欣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