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飞星刚睡醒，被空调冷风吹得一哆嗦。

“醒了？”姚远扭头看他一眼。

“嗯。”

他抬起头，看向报告厅前方的大屏幕。PPT还是那一页，黑体加粗两行大字：京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大二年级学生大会。

九月初，开学第一周，学院例行召开年级大会。学生们没一个认真听的，靠着红座椅，不是聊天就是打盹儿。院长郑华站在讲台上，慢悠悠念着手里的稿子。他今天穿了件POLO衫，显得精神气儿十足，只是头发染得不够完美，黑头发里掺了好几撮白头发。

“我都睡半天了，老郑竟然还没讲完......”季飞星打了个哈欠。

“以院长的语速，还得再开半小时，”姚远低下头，继续玩手机，“哪有周五晚上开年级大会的，咱院真没人性。”

他话音刚落，PPT忽然往后动了一页，屏幕上猛地跳出一连串人名，红底金字，喜庆程度不亚于金榜题名。

郑院长清下嗓，继续说：“这都是上一学年绩点排名前十的同学，来，大家掌声祝贺。”

底下响起一片掌声。

季飞星和姚远边鼓掌边找名字。

“我记得老赵是第九吧？”季飞星从下往上找，“啊，看到了！”

姚远问：“你是多少来着？”

“第十一……”季飞星不甘心地叹口气。

郑院长把名字念了一遍，观众席跟着鼓了十遍掌。掌声落下，他忽然看着屏幕，开口道：“特别表扬一下第三名，周唤同学！”

他顿了顿，眼神在坐席上乱飞，“周唤，人呢？坐哪儿了？”

坐在季飞星正前方的背影动了动，然后抬了下手。

季飞星看过去。

“周唤不光成绩好，上学期还拿了创新创业奖，回头啊，多跟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经验。”

周唤“好”了一声，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大家又给周唤鼓掌，雷鸣掌声下，唏嘘声正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走。

“上辈子到底要积多少德，这辈子才能拥有像周唤一样的人生啊？”

周围议论纷纷。

“家里有钱就算了，长得还帅学习又好，呵呵，我下辈子也要投胎他那样。”

“别了吧，就他谈恋爱那个德行，你也真是不挑！”

大家嘀嘀咕咕讲个没完，姚远也忍不住讽刺：“品行那么烂，长再帅有什么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季飞星搭腔道。

“对对对，就是这句。”

季飞星看向面前的背影，周唤撑着脑袋，无动于衷，仿佛周遭的议论声都和他毫无干系。

他和周唤不熟，专业不一样，平常更是连招呼都没打过，唯一的交集就是在京大帅哥排行榜上打得有来有回。

虽然交集寥寥，但季飞星听过不少有关周唤的传闻八卦，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

表扬完绩点前十，郑院长又开始给学生们打鸡血。上学十余载，鸡汤年年听，有人不耐烦地咂了下嘴，被辅导员瞪眼警告。

晚上八点半，院长精心烹饪的心灵鸡汤终于见底，结束语后，他宣布散会。

话筒音消失，季飞星和姚远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可算结束了。”季飞星伸了个懒腰。

报告厅人潮拥挤，两人刚走下一级台阶，郑院长忽然又拿起话筒，“那个，季飞星，周唤，你俩留一下。”

季飞星步子一顿。他看向周唤，没想到对方也扭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在下楼梯的人潮中短暂交汇。

姚远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到门口等你。”

季飞星“嗯”了一声，朝讲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