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临半梦半醒间，感知到有人闯进了他规则笼罩下的区域，并且位阶比他高，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匆匆套了件外套就准备下楼查看情况。

一推开门，一楼的挑高设计足以让他将客厅和餐厅的状况尽收眼底。客厅里，风维清正和一个女生相谈甚欢，两个人背对着他蹲在落地窗前，脚下是一排盆栽。那人生着一头浅棕色的头发，发尾挑染深棕，正伸手扒拉盆栽里的土。

“……我是不是该换保水性好一点的土？”

“还可以，不算太干，不换也行。这两个喷管不错，有没有链接？”

“呃……前辈，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你要的话，这个先拿去用用看？”

两个人的闲聊飘到二楼，江临的心脏顿时落回嗓子眼。原来是维清的老熟人兼老前辈，好，警报解除。

他打了个哈欠，正打算钻回去睡觉，就听到西泽尔的房门也开了。

西泽尔探了个头出来，他睡的客房正好在二楼拐角，视野受限。他揉了揉眼睛，问：“好热闹，谁来了？”

楼下的两人停下了交谈，埃琳娜·卡尔文问：“这位就是你们在阿杰梅尔-3上遇到的小朋友吗？”

风维清料想她是从谢伊那里听来的消息，点头：“嗯，他叫西泽尔。”然后抬头对趴上二楼栏杆的西泽尔介绍，“这位是埃琳娜·卡尔文。”

出乎她意料地，西泽尔打招呼道：“卡尔文前辈，久仰。”

凭她这几个月的了解，西泽尔说久仰，绝对不是客套话。

埃琳娜：“你听说过我？”

“联邦一级能力者，木系土系双方向，达奥大战中的大功臣，即便在公共星域您的名字都如雷贯耳。”西泽尔回答，他直起身，“那容我先告辞……”

他还没睡够呢。

“等一下，”风维清叫住他，“我和埃琳娜要出门买菜，你晚上准备烧什么，有什么需要我们带的吗？”

西泽尔思考了一会：“和前天晚上差不多吧，唔，多买点香料，麻烦前辈了。”

说完，他就转身回房，反倒是江临已经穿戴整齐“噔噔噔”踩着楼梯冲下来：“等等我等等我，我也要去！”

风维清只觉得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当即应下：“哎好，那你去吧，记得刷牙洗脸，我就先回去躺——”

“躺什么躺，不是说好要多出门走走的吗？”埃琳娜拽了拽她的袖子，风维清连忙举手作投降状，“报告，我昨天刚出过门。”

埃琳娜不为所动：“你血糖都过高了，再窝家里就太不健康啦。”

风维清一噎：“等等，我什么时候高血糖的？我对费德里克前辈发誓，我的血糖绝对在正常范围！”她并拢二指直冲着天花板，心里不住纳闷。

是谁乱传谣言？

对这个问题，她心里也差不多有人选，毕竟联邦里知道她血糖上升又和她有仇的人屈指可数，可是散布她血糖高的消息又有什么用呢？闲得慌吗？闲得慌干嘛不来和军委作年终汇报？

“嗯？不是听说你们师的体检……”埃琳娜同样纳闷，但说到这里，她也反应过来，“哎呀，小道消息害人呐。”

哦，原来是道听途说……风维清在心里点了点头，话题又转回出门上：“所以我能不能……”

“那也不行。”埃琳娜笑眯眯地回绝她的申请，“我们约好要一起去的，小江临只是顺路一道，食言可不好吧。”

江临这会儿已经一阵龙卷风似的转进卫生间又转了出来，精神抖擞站在门边，一副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门的样子。风维清一看，这龙居然已经换好了鞋子，发现她看过来，还和埃琳娜同一战线：“走嘛走嘛——”

风维清：“……”

她最终还是跟着出了门，既不是因为被另外两人说服，也不是自己想逛街，纯粹是因为埃琳娜和江临都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如果没人管，这两人一时兴起、放飞自我、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把大半条购物街搬回来都不是不可能。

埃琳娜还好说，她们家有钱，但我存款没那么多啊，而且又是黑户，退役后工作不好找，还得指望存款过活呢……思至此，风维清不免叹了口气。

斯普兰德的购物场所主要集中在卫星上，但考虑到他们这次只是出门买个菜，为了省力和避免不必要的开支，风维清带另外两人去了离她家和埃德蒙家最近的购物中心，进门便直奔超市，力求速战速决，不给那俩人走马观花冲动消费的机会。

购物中心已经换上了新年限定款皮肤，随处可见大红色的装饰，大小各异的鞭炮筒三两成群窝在墙根和各种拐角。风维清看着这一幕，更觉奇怪——联邦又没有年兽传说，从哪知道的这些习俗？该夸他们至少没有把中国结也照搬过来吗？

其实没被搬过来的不只有中国结，还有《恭喜发财》。春节没在超市里听到这首歌，风维清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埃琳娜和江临就没这种感觉，进了商场就和鱼回到了大海一样自在，也和鱼一样一不留神就无影无踪。风维清只低头看了一眼西泽尔和埃德蒙老师发来的清单，再一抬头，两个大活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