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马华探头进来,一股热浪夹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师傅,这都后半夜了,您怎么还不歇着?”
“睡不着。”傻柱头也没抬,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马华走过去,看着他手里的铁块,已经被锉得极薄,边缘锋利得能当刀片使。再看看他手上不断渗血的纱布,心里猛地一揪。
“师傅,您这是跟自个儿较什么劲呢?”
傻柱锉铁的动作顿住了。
他死死盯着手里的铁片,像是要把它看穿。
“我就是想证明……”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后半句:“证明我何雨柱,到底是不是个废物。”
“师傅!您胡说什么呢!谁敢说您是废物!”马华急了。
“那她秦淮茹为什么不要我?!”
傻柱猛地抬头,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马华,声音陡然拔高,又在下一秒轰然垮塌,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颤抖。
“马华,你告诉我,我到底哪儿不好?”
“我改……我他妈全都改,还不行吗?”
这一问,直接把马华问傻了。
他能怎么回答?说秦姐家里拖累大?说她顾虑多?说她婆婆不是个东西?
这话哪句不是往师傅心窝子上捅刀子!
看着马华那副为难又同情的样子,傻柱明白了。
他自嘲地哼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行了,你睡去吧。”
他重新低下头,拿起那把大号钢锉。
“刺啦——”
“刺啦——”
锉刀划过铁块的声音,比刚才更急,更狠,仿佛要将人的耳膜撕裂。
马华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沉沉地叹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秦淮茹顶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一早就进了厂。
她没回自己的车间,脚步一拐,径直奔了后厨。
后厨里已经升起了腾腾热气。
傻柱正光着膀子,一言不发地摔打着案板上的面团。
“砰!”
“砰!”
那面团被他举过头顶,再狠狠砸下,每一声,都像是砸在人的心口上,沉闷又压抑。
秦淮茹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
才几天功夫,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瘦得两边腮帮子都陷了下去,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青黑。
厨房里其他人看见她,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一个个识趣地放轻了手脚,悄悄往旁边挪,把空间留给他们。
傻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摔面的动作猛地停住。
他没回头,只是把面团往案板上一扔,抓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擦手上的面粉。
“有事?”
那声音冷得像是三九天的冰碴子,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秦淮茹心口猛地一窒,迈步走了进去。
“柱子……”
傻柱终于转过身来。
他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陌生得让秦淮茹心里发慌。
“有事就说。”傻柱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没事儿别杵在这儿,耽误我干活。”
秦淮茹被他话里的刺扎得心口一疼,可看着他那只缠着纱布的手,还是硬着头皮问:“柱子,你的手……怎么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