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的压力,像潮水一样涌来,要将他彻底淹没。
街道主任的威严。
亲妈的冷漠。
全院人看猴戏的嘲讽。
棒梗心里那点可怜的委屈和不甘,瞬间被无边无际的恐惧冲垮了。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他要是再敢说一个“不”字,明天他就是整个四合院,不,是整个片区的反面典型!
抓着秦淮茹胳膊的手,一点点地松开,最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那颗一直高昂着的头,也终于耷拉了下来,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喉咙里又干又涩,他张了张嘴,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蚊子哼哼一样的字。
“我……我干。”
这两个字,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秦淮茹听见了,她冷哼一声,猛地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彻底抽了出来。
“现在知道干了?晚了!”
她往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光说不练假把式!奶奶在屋里躺半天了,便盆早就满了,你这个大孝子贤孙,现在就去给她倒了!”
棒梗那一声不情不愿的“我干”,像是一颗定心丸,总算是让这场几乎失控的闹剧,暂时落下了帷幕。
街道办的王主任又板着脸训斥了几句,强调了邻里和睦和家庭责任的重要性,这才背着手,跟着一大爷走了。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群,也意犹未尽地渐渐散去。只是他们看向秦淮茹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里面,有敬畏,有忌惮,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这个秦淮茹,是真的不好惹了。不但腰杆硬了,心也硬了。对自己狠,对自己儿子,更狠!
秦淮茹没有理会那些复杂的目光,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那个充满了压抑气息的家里。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而紧张的氛围中,一天天滑了过去。
贾家的生活,形成了一种新的,令人窒息的平衡。
秦淮茹像一个被拧紧了发条的铁人。白天,她要在技术科的实验室里,面对那些比天书还难懂的图纸和数据,大脑高速运转,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何顾问对她的要求越来越高,她几乎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进去,才能勉强跟上。
晚上一回到家,她就要立刻从一个技术科“数据管家”,切换成一个伺候瘫子的保姆。
给贾张氏喂饭,擦身,换洗,清理那些污秽的屎尿。
贾张氏虽然瘫了,嘴巴说不清话,但那只没歪的眼睛,却依然充满了怨毒。每次秦淮茹给她喂饭,她都会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含糊不清的咒骂,用那只唯一能动的左手,狠狠地掐她,抓她。
秦淮茹的手臂上,很快就布满了青紫的掐痕和一道道的血印子。
她不吭声,也不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而棒梗,则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劳动改造”。
他笨手笨脚地扫地,扫得尘土飞扬,呛得自己直咳嗽。
他满心不情愿地洗碗,不是把碗打了,就是洗不干净,上面还沾着油腻的饭粒,被秦淮茹冷着脸逼着重新洗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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