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盘炒鸡蛋,像一团火,在棒梗的胃里,也在他的心里,烧得滚烫。
吃完饭,他破天荒地,没有把碗筷摔得叮当响。
他只是默默地收拾了桌子,端着碗筷,去了水池边。
月光下,他看着自己那只还有些红肿的拳头,又看了看院子中央那个变了形的垃圾桶。
他没有后悔。
他甚至觉得,那一拳,打得值。
原来,用拳头维护自己的家人,是这种感觉。
原来,被母亲护在身后的感觉,是这种感觉。
这比他以前偷到一只鸡,或者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得来的那种快感,要踏实得多,也……温暖得多。
棒梗把碗洗得干干净净,回到屋里,看到秦淮茹正在给贾张氏擦身子。
他奶奶贾张氏,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秦淮茹。
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怨毒和憎恨,只剩下一种棒梗看不懂的,复杂的,像是探究,又像是审视的东西。
屋子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种安静,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彻底打破了。
二大爷刘海中,带着他那个五大三粗的儿子刘光福,堵在了贾家的门口。
“秦淮茹!你给我出来!”
刘海中的声音,中气十足,充满了兴师问罪的官威。
院子里的人,一听这动静,早饭都不吃了,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准备看好戏。
秦淮茹正在给小当和槐花梳辫子,听到声音,她手上的动作,只是微微顿了一下。
“妈……”棒梗从里屋冲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愤怒,“他……他们又来了!”
“别怕。”秦淮茹拍了拍他的手,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先带妹妹们在屋里待着。”
说完,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刘海中那张因为愤怒而涨成猪肝色的脸。
“二大爷,您这一大早的,火气这么大,是吃了枪药了?”秦淮茹的语气,不咸不淡。
刘海中被她这态度噎了一下,指着院子中央那个瘪了的垃圾桶,怒道:“秦淮茹!你少给我装糊涂!你儿子昨天把我家的垃圾桶给砸了!这事儿,你说怎么算吧!”
他旁边的刘光福,也跟着帮腔,攥着拳头,恶狠狠地瞪着屋里:“对!砸坏了东西就得赔!天经地义!”
秦淮茹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然后笑了。
她这一笑,把刘海中给笑毛了。
“你笑什么!这事儿很可笑吗?”
“二大爷,我笑您这记性,可真不怎么样。”秦淮茹慢悠悠地说道,“您是不是忘了,这垃圾桶,是谁家的了?”
刘海中一愣:“什么谁家的?这不就是我们后院的垃圾桶吗?”
“是啊。”秦淮茹点点头,“是后院的垃圾桶,可不是您二大爷家的垃圾桶。这是公家的东西。我儿子砸了公家的东西,那也是我们跟街道,跟院里交代。什么时候,轮到您二大爷,来替公家出头,要赔偿了?”
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