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躺得平了,舒展开四肢,“人生一口气,”阿则笑道,“活也不过如此。”
“这……”柳奕想了想说,“活着肯定不止一口气的。”
若是生无可恋,那就罢了。
“你这是饿得虚脱了吧?”柳奕忽地脱口而出。
三天一顿饭?
不然怎么总是懒洋洋的,原来是饿得没力气了。
“我请你吃东西啊!”柳奕从浴衣的袍袖里摸出一个馒头来,“这是……蒸饼,我家人做的。”
说着,她掰下一半分给阿则。
那人接过馒头,低头闻了闻,才抬头笑笑,“多谢。”
不等柳奕回话,阿则又转而对着黑影中的廊柱道,“怎生称呼你?”
这不是,问过了么……柳奕有些害怕了。
她伸手朝那人眼前晃了晃,披散着长发,将脸挡了一多半的阿则没有反应。
傍晚的大殿空荡荡,阴森森的,也没有第三个人。
“你看,院中棠棣盛开了。”阿则随手扔下馒头,倒卧回光溜溜的木地板上,对着开始麻麻黑的庭院,一手支起了脑袋。
柳奕站起身来,慢慢朝身后退。
“阿卯?你还在么?”地上的男人哼哼了一会儿,忽然侧过脸来问她。
“还在……”柳奕嗓子干涩,也停下了脚底的挪动。
“入夜了,眼神便不甚好。”阿则又问她,“好听么?”
“甚……?”
柳奕刚才听了一时,只听出他仿佛是在哼一首歌,有曲调,断断续续,没有歌词。
“很好听。”
“曲名棠棣,吾亦觉,此曲甚好。”阿则笑笑。
“我……我也要走了。”柳奕站在原地,继续悄悄往后缩,“天色晚了。”
她有些害怕,莫名地害怕。
“嗯……”阿则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突然又问一遍。
“阿卯。”柳奕又回答一遍。
“阿卯,”疯疯癫癫的男人又一次点了点头,“你有亲人吗?”
“当然有,不然谁给俺做好吃的……蒸饼。”
“你……”说话间,阿则顿了顿。
“和你的家人在一处,好好过活去吧。”
他又睁开眼睛,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吾,予你个物件,或还能值些钱粮,权作酬谢你的蒸饼。”
古怪的男人说话便伸手朝衣襟内摸了摸,拿出一个东西来。
“俺不要。”柳奕连忙摇头,她只想回家。
“拿去罢!”阿则固执地伸着手,那东西就在他手中晃来晃去,“于我,也无甚用处了。”
“这是甚?”柳奕硬着头皮上前两步,伸手接过来。
冰凉的触感,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一块玉石,上面雕刻的东西——说它是蚯蚓,会不会大不敬?
“此为螭兽。”阿则道。
恁应该很值钱了。
“多谢。”柳奕笑着揣进怀里。
这傲娇的空间,除了她自己,什么都可以进进出出。
“你走罢,”阿则也笑了笑,“再过得一时,就有人来了。”
“告辞!”柳奕拎了鞋,蓬蓬地朝外跑。
跑得远时,她才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