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肥,能少出多少力气,打的粮食还多。做生意,得周围人多有钱吧?”
“就出产一项农产品,比如阿爷您种了菜,总要有那么多人拿得出钱粮来买你的菜,才有成就感吧?”
“不然,照咱们这山沟沟里,您种出马车大的南瓜来,又有谁欣赏,可卖给谁去?”
“再何况……”柳奕低了头,溜溜转着眼珠子,才笑着对她家爷娘道,“您你女儿我,往后总得成家立业吧?”
“照咱们那儿法,找对象结婚,不得论个户口啊、学区房啥的?”柳奕又看着芳娘道,“咱也不什么'北上广'的了,恁皇城太远,也没必要,起码……”
“先找一处地广田多的好地方,民风淳朴,人杰地灵……那您女儿的选择面不就能宽一些么?”
“自古就常言,穷山恶水出刁民啊!我的娘”
“总不好,再多过几年,你们就眼看着我得守着这穷山沟里,嫁给什么祁家、还是周家的哪个儿郎……”
“嗐!谁要你这么着急嫁人了?”芳娘越听越听不下去,赶紧出言打住。
“俺得娘,您想想,一十六岁就得嫁人,这是王法啊!”柳奕来回比了个“一十六”。
不是二十六、三十六,就是“未成年少女”的一十六,虚岁。
以前,她家亲妈叮咛告诫她“不要早恋”的年纪。
花儿一样的年纪,您舍得吗?舍得吗?您就您老两口儿舍得吗?
“到时候,您也知道女儿我,没遇到合意的人,我是不会嫁的。”
“这话得……你不想嫁,爹养你一辈子,”柳全气势都短了三分,“谁还能逼你?”
“王法能啊!俺得爷!”柳奕睁眼看着自家老爹,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到时候女儿年龄到了,不愿意嫁人,官家还非要指定个老头子让俺嫁……您,我是离家出走呢,还是找个地方当尼姑去?”
“不对,当尼姑都没处当去!”柳奕又对着芳娘哀怨道,“我可不想早早生孩子,在家里又没地位,受一辈子窝囊气……”
柳全在一旁琢磨着,这地方好像是连和尚都没有,那肯定也没有尼姑庵了……呸!谁他女儿要当尼姑?
“我们离开这儿罢,”柳奕对亲娘情真意切道,“换一个地方,谁也不认识咱们。”
“也没人认得俺,更没人知道我是个姑娘。我都想好了”这是她刚刚才想好的。
“到时候我就扮个男装,您就当养了个儿子。”柳奕越越觉得这法子不错,“起码能在家多留几年,不用早早儿嫁人。”还能想干嘛就干嘛。
“咱家又不缺粮食,也不怕什么徭役啊摊什么丁的,也多得几亩田地。”这可真划算!
柳奕笑了,“咱家想做点买卖也成,就种地都歇我也好多攒点本钱当嫁妆。”
攒嫁妆,不都存私房钱么?
芳娘点点头,“女孩子,是得经济独立。”这一点,放在哪个时代都重要。
柳奕浑然不觉自己的语病。攒本钱的……那是做买卖!
“只要有了钱,往后什么好日子过不得。”
甚样男人嫁不得有钱多得花不完了,还可以无痛喜当娘啊喂!我还要男人干嘛?
嗯,一个意思,不要在意。
“……”柳全听得一阵郁闷,噘嘴抄着手,话都不想了。
连他女儿的婚姻自由都没有,憋闷啊!
芳娘张了张嘴,叹气也叹不出,转眼看了看自家老伴儿,她觉得姑娘得……都对!
倒不是她不想让女儿嫁人男婚女嫁,那是经地义。
但她也不想让女儿嫁给她自己不钟意的人。
好好地从一个开放对等的时代来到这什么朝代了,一个女人,活得当真不易,再要找个不咋样的丈夫……
恁还怎么活?
在这白芸里的穷山沟,不是她嫌弃谁,看遍了曲家、祁家到黄家的那么些子,就没一个顺眼的。
论起来,这“柳氏”的性格温吞,不什么温良恭俭让,在白芸里间,总能得到个柔顺谦和好相处的名声。
恁主要还是芳娘的心态平和。
许多事情,她并不稀得和村妇们一般见识,更觉没必要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置气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这点器量还是樱
乡里乡亲的当邻居还好,她也从来不带什么“有色眼镜”,但若真要当“女婿”看了,她可不就看谁都不顺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