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状况,说狼藉都嫌肤浅。
桌子掀翻在地,刚刚上头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的食物此刻全都躺在地上,chuang上泼了汤汁,就连偌大的落地窗户都不能幸免的龟裂开来。
根本就是战场……
万幸没人伤亡!
而年慕尧仍旧坐在沙发里,周身染了层肃杀的气场,一室狼藉,他却丝毫不显狼狈,眼角不知被什么划开道半指长的口子,伤口还在流血,差一点就要碰到眼睛。
商商心口一沉,跨步就要过去。
“不要进来。”右腿才刚迈开,就被年慕尧出声阻止,顿了顿,抬手按住太阳穴,疲惫补充,“地上全是碎玻璃。”
刚刚动了气,脑震荡的后遗症汹涌而来。
无力,头晕目眩,想吐。
他低着头,商商的角度看不到他脸上什么表情,可却很肯定他这会并不舒服,一念起,再顾不上他的阻止,小跑进去。
“小叔,你哪里不舒服?”
脸上的伤口倒是其次,等下上点药处理就好,商商就怕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毕竟他才动完手术不久。
得不到回应,急了,“你坐着别动,我出去叫医生。”
“不用。”
商商被他拉住,察觉他的嗓音愈发虚弱,“扶我起来。”
他这会脚下步子虚浮的厉害,才起身,几乎整个重量都压到了商商身上,商商脚下步子不稳,踉跄了几步,他才渐渐将身体重量转移到自己双_腿上。
可也只是这样,商商便能感觉到他身上惊人的滚烫。
扶着他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碎片,艰难走过一路狼藉,幸亏门口刚巧有护士经过,帮了忙,才算合力将他送进新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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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之前的低烧不同,这会的高烧来势汹汹。
才躺下,又撑着身子开始呕吐,商商用盆替他接着,另一只手在他背上缓慢拍打,可他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干呕症状竟比她这个孕妇来得更加严重。
这时候,四个医生半点不敢怠慢的候在一边。
但最终的商议结果只说,他这是脑震荡的正常后遗症,之后会慢慢恢复,而眼下能少用药还是尽量少用的好。
商商隐约听出一些端倪。
感觉几个医生除了因为他是院长这层身份有所忌惮以外,还有层什么没有同她明说的原因迫使他们顾忌着,任何用药都是小心翼翼。
甚至连高烧,用得也是最简单的物理降温,说要先做观察,若热还退不下去,到时候再用药不迟。
但具体是什么,商商一时间也说不上什么所以然来……
疑虑难消,但很快注意力重新回到年慕尧身上,无暇多想。
喂他喝了杯水,扶着他重新躺回chuang上,双眼紧闭着,像是沉沉睡着,因为高烧脸上多了层不健康的浅淡绯红,十分憔悴虚弱。
商商挤了块毛巾在他额上盖好,手腕无意触碰到他呼出的鼻息,滚烫灼人……
心口,沉重刺疼。
半小时过去。
温度计上的体温,四十度二。
显然,物理降温没有效果,体温不降反升。
商商急出一身热汗,毛巾换了又换,可每次才刚贴上去不久,就又会被他捂热,再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你们究竟要犹豫到什么时候?”转身,语气不善的质问,“是不是非得等到他把脑子烧坏了,你们才能用药?”
四个医生面面相觑,而后避开些笑声交谈着什么。
这种感觉很不好。
商商好歹也是医学系二年级的学生,虽说成绩平平,可还没听过高烧四十度二不能用药的说法,何况年慕尧又不是什么过敏体质。
“你们到底在犹豫什么?”她心急如焚。
那边总算商量好,“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