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紫的亲娘出身不低,到底什么来头,陶无瑕不知道,只是听女院里的姑娘说了那么几嘴。还是因为她辞学后在家,几个交好的姐妹一脸酸味,带着嫉妒说的。有不屑卫紫是商贾之女的,有说她运道好的。
卫紫因亲娘性子绵软,她又是嫡长女,行事泼辣,说一不二,底下的胞弟、胞妹全听她的,她把持着皇城的产业、铺子,还管着卫府的上上下下。一面在女院读书,一面照顾家里,竟是两头不耽误。
陶无瑕听说,卫紫当初就是凭着本事考进去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直接考入女院甲班,当时整个女院都轰动了,觉得她很厉害。女院里多是从丙班开始,丙班为启蒙,之后为乙班,再是甲班。
卫紫拜了罗山长为师后,她胞妹进了女院读书。
陶夫人连连摆手,“这事儿切莫再提,商贾之女,回头陛下、殿下瞧不上,没的连我们都要挨训。太子娶了丞相嫡女,就让富贵候娶个这样的……”
连她也不乐意啊,任这姑娘如何优秀,出身在那儿摆着。
陶贵妃笑问道:“除了这个,还有旁的不?”
陶无瑕道:“比我年幼些的,倒有几个,只我听说都是虚名,诗词歌赋这东西,要极兴之作才看得出优劣。像女院的诗会、词会出来的东西,多是由家里父兄帮忙作好,拿到女院搏名头,当不得真。罗山长是婆母的师侄,婆母若有心,不过是她问两句的事。”
这件事,她是长嫂,婆母、翁爹健在,她还是少过问。
好了不是功,坏了一定是过,两面不讨好。
陶无瑕打了个寒颤。
陶夫人立时起身取了斗篷:“双身子的人呢,可不敢着了风寒,让宫娥备点暖身的姜茶。”
陶贵妃本想打听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听到,就陪着陶夫人母女闲话了半晌,直至用了午膳才回了宫。
这个冬天可真冷啊,才刚入冬,这一日就比一日冷了。
陶贵妃缩着脖子,想着下次出门换高襟的冬袍。
此刻的冯昭还在结丹,冰灵力太少了,不够还不够。
冬天来了,冬月初二这日,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雪,铺天盖地,一夜之间到处都是一片洁白。
冯昭终物吸纳到足够多的冰灵力,陶余观的上空打着旋儿,雪花飞舞,竟似都绕到陶余山上一般,天空乌压压的,观中的几位女道长聚在屋子里悟道、读经,虽有火炉烤着,还是没由来地觉得冷。
快液态了,再吸,再吸……
冰灵气终于化液,但还不够,冯昭疯狂地吸食着天地的冰灵气,亦不知过了多久,当化液之后,便是用功法将液态的灵气凝结成丹。
她一次次地努力,再努力……
当天地不再寒冷时,已是冬去春来。
对于冯昭闭关不吃不喝,观里的人没问,只一日三餐送东西到那个洞口,发现没用又取回去。
冯昭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完成了结丹,用神识内视,丹田里悬挂着一枚蓝盈盈的透明冰珠,闪发出幽幽的冰蓝色光芒,其间还有丝丝缕缕的绿芒,刹是漂亮。
她照着太虚门老祖所授,运转功法,巩固修为,据他所说,功法是可以用到结婴之时,这是结丹期的功法。
结丹初期小成、结丹初期大成,修为停凝在这儿,再不能往前。
冯昭睁开了眼睛,神识铺展得更远,穴络亦更广。
不好,这是要渡劫了!
结丹有雷劫,筑基有天相。
她站起身,一转身从箱子里取了一套衣袍,这是为渡劫后准备的,她出了小木屋,往后山奔去,奔到一处空旷处,将衣袍抛入枝桠,一声轰鸣,一道雷鞭落到身上,她的身子摇了又摇。
真是要命,也不知道什么丹药、疗伤药,唯一有的,便是黄老道昔日留下的补元丹,这是补充元气的丹药,若是承不住了,再吃上两枚试试看。
结丹雷劫是多少,她不知?
结丹之后有没有天降甘霖,就像筑基之后一样,她还是不知。
对于修练,她就是一个小白。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鸣。
这一次落在身上,她人往地里陷了几寸,还不待站稳,又是一道雷鞭落下,她又往地里沉了几分……
一声紧似一声,她让自己数着雷声,竟有九声之多。
九声一组?九雷劫,却不知道是几组。
冯昭这般想着,内视丹田,却见内丹颤了又颤,上头漾出银电光芒,竟比早前凝实了一分,她想到那功法,索性运转功法,用肉身生生承下雷劫。
方圆数里,不见一个活物,没有鸟兽,亦无人,空中更是倾盆大雨,入目之处,不知何时已经天暗,在滚滚的雷鸣雷鞭中,她被雷电隆到了一个泥潭之中。
到底被轰了多久,她不记得了,只觉得浑身都痛,只是本能地运转着功法,没有疗伤丹,什么丹药都没有。
她沉沉地在泥潭之中睡过去了。
在疼痛中,感觉到一股暖意,就像在母体之中,被温暖所包围。
待冯昭睁开眼时,山涧的水流俱汇到这处深潭。这些水有一种特殊的灵力,正滋养着她,亦在给她疗伤,皮肉已好了八分,筋骨亦正在修复,只是被雷霹的内伤,这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她继续阖上双眸,潜入水底继续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