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眼珠子,不明所以的问道,“你想说了。”
嗯。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但瞧步凉那一脸丧心的样儿,唐寅虎忽然就不想知道了,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皱巴脸上的疤痕道,“行了行了,说了老子也不认识。咦,贵人前面有家客栈,今晚就住这儿吧。格老子的也不知道老子的银子够不够,不够老子就宰了他们!”
看着渐渐消失在雾色之中的唐寅虎,步凉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忽而觉着自己很羡慕他这样的一种人,看起来像傻子,但至少活得痛快!
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回首望着早已瞧不见的睿王府,嘴角一勾,喃喃答道,“是我,死的那个人是我啊。”
次日一大早,步凉就让唐寅虎去帮她买了一身行头,等着她换上走出来的时候,唐寅虎手里的大刀咣当一声就掉了地儿。
“嘿,贵人你别说你这样子还真俊,像那么一回事儿。比老子见过的公子哥更公子哥儿!”说着,他忍不住摸了摸步凉身上的料子,一脸的艳羡。
步凉转身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英姿勃发只是那眼梢处无意流转的媚色,令整个人蒙上一层晦涩难明的神秘薄纱,但凡瞧见的人都不免心神一荡,分不清雌雄却甘愿被蛊惑。
就如唐寅虎这般。
“唐寅虎,你不是说恩必还,仇必报吗。”
“诶。”闻言他透过铜镜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没由来的浑身发冷,摸着那料子的手也自觉的缩了回来,砸了咂嘴后不解问道,“贵人是要让老子帮你报仇?”
徐徐翻看的黑眸,眼底浮上笑意,幽幽回道,“我的仇,我自己报。”
唐寅虎咽着唾沫点了点头。
步凉转身看了看他,“之前你欠我的情,送我到平都城已算还了。现在开始,我会给你更大的恩,数不尽的财富,不容他人可欺的权势,你要吗?”
他垂涎的眨了眨眼,答道,“你要说谎,老子宰你!”
对于这毫无魄力的威胁,步凉不屑的转了转眼珠,然后抬手理着袖口,朗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
唐寅虎又认真的想了想,便当即便点头,“那……老子该叫你啥呢?”
她侧首回看镜子里的人,垂目良久之后才重新抬起头来,冷然答道,“上官遥君。”
萧临记得她智高一筹,记得她总会死里逃生,记得她无所不能,记得她永远自信张扬的笑脸。
可如今再一转身,她却一直静悄悄的躺在四四方方的木头里,阖上了那双灵动的眸子。掩去眼底的狡黠,再也见不到那汪清泉里的自己。
他只是生气、只是难过、只是失望,他用尽毕生的耐心等着她候着她,希望有一日她能打开心扉。却在每一次他觉着推开了一道缝隙的时候,眨眼间又死死的被合上将他拒之门外。
纵然百般能耐,他萧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也会倦、会疲……可是,他从未有想过放弃。
他说,死都不会放手!
然而,到底不过是她对霍笙说的那番话,让他心寒。可是不等他的心情平复,就发生了悠然居的事情,虽然那是贤王萧玦有意为之。特地那日进宫故作偶然似的将一圈人都汇在了一起,更怂恿着娴妃到睿王府为傅曲意庆生。
于是,在那个手握利器的人眼里,萧临再次看到令他胆寒的漠然冷意,并且她又一次不顾他的请求对傅曲意下了毒手。
那一刻,他无能保下她,只得任其被带去了锦轩宫;后来娴妃问他,要送她去昙静庵待产的时候,他知道她在看他。他知道她心里的期盼。
结果,他却同意了。
一是,他竟小气的也想要气她一气,让她也尝尝失望的滋味儿;二来。昙静庵在深山之中,必有卫兵把守,她定不会轻易逃出,即便逃了必会因地势不熟悉而拖慢脚程;三则,姜国上官家的密报已经在前一日放在了他的案桌上,他想堵了她的耳朵,至少在他帮着处理好上官家的后事以前不能让她知道。
结果,自她离开的那一天起,他就几乎没有合过眼,好几次都想偷偷去山里看一看她和孩子,然而总被傅曲意的伤痛和娴妃的召见而耽搁了。
他知道,这是这俩个女人绊住他的手段,他也原可以不管不顾的远上昙静庵;但他深知他母妃的性子,一个在后宫中争斗半辈子的女人。显然不会因为某人怀有她儿子的子嗣而另眼相看。
所以,他一直在等着昙静庵的消息,他叮嘱了傅景渊必须每日汇报她的一切,每一个表情,说的一句话,还有……她可否有想过自己。
等到她临盆那几日的时候,他定会去守着她,一起看他们的孩子降生。
萧临想了自己所能想的一切,做了自己以为可以做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