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我不是她,”唇瓣几乎要被自己咬破,她到底还是转过了脸重新和外婆对视,“我和她不一样。”
岑如锦神色不变:“是吗?”
“我……”
“你母亲当年比你更喜欢跳舞,结果呢?”
“外婆和跳舞,你只能选一个。”
毛笔放下,岑如锦动作几十年如一日地优雅收起笔墨纸砚,语气淡淡:“岑雾,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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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爆竹声响起时,岑雾被惊醒,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天黑,而自己出来后已不知在河边坐了多久。
“啪”的一声。
烟花绽放,绚丽划亮夜空。
身后时不时地有人经过,三三两两,或说笑,或是小孩子玩闹,小镇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阖家欢乐的喜悦。
但与她无关。
岑雾抬起头。
月色朦胧,繁星璀璨,烟花时不时地做配。
很漂亮。
她眨了下眼睛。
突然,衣服被轻轻地拽了下。
她下意识转头,没有看见人,于是低头。
一张圆圆的白嫩的小脸蛋映入视线,是个小女孩儿,扎着两个小丸子,仰着脑袋朝她眨着眼睛。
“姐姐你在看什么呀。”她揪着她的衣服晃了晃,奶声奶气地问。
岑雾僵着身子,抵在石凳上的手不敢碰她,连说话都有些难得的僵硬:“在看星星和烟花。”
“我也喜欢看!”小女孩儿扑闪着大眼睛,笑得很甜,“姐姐。”
“嗯?”
“给你哦。”她朝她伸手,一粒奶糖变戏法似的在她手心。
岑雾呼吸屏住。
“糖糖,”像是怕她不理解,她踮起脚尖,又往她眼前递了递,颇有些费力,“给姐姐的哦,拿呀。”
怕她会摔倒,岑雾连忙从她手中接过,虚扶住她。
“为什么给我糖?”她听到自己极力克制的声音,在烟花爆竹声中些许微颤被很好地掩饰。
小女孩儿的眼睛很亮:“糖糖是甜的,姐姐吃了开心呀。”
“糖糖,我们要回家了哦。”有人在喊。
“姐姐拜拜,我妈妈叫我啦,要吃糖糖哦。”
“拜……”
告别的话还没说完,被冻僵的手突然被抓住,奶香味萦上鼻尖,接着是吧唧一口柔软的触感。
小女孩儿亲了她一下。
“姐姐拜拜。”
她转过了身,小小的身体欢欢快快地飞奔。
几步之外,一位年轻的妈妈笑着蹲了下来,应该是想抱小女孩儿,但小女孩儿撒娇想牵手。
妈妈好笑地亲了她一下,牵住她的手起身,两人说说笑笑,身影渐行渐远,终于再也看不见。
岑雾低下头,剥开奶糖糖纸放入嘴里。
嗯。
甜的。
她仰起头继续看烟花看星星,一声不吭,只是在烟花声响的时候,几不可闻地吸了吸鼻子。
回到家中,外婆习惯早睡,房间里的灯是暗着的,餐桌上放着已经变凉的年夜饭。
岑雾吃了两口,食不知味。
吃完上楼,练舞,洗澡,最后上床已是十一点多。
新的一年很快就要正式来临。
岑雾双腿曲起,双手抱着膝盖,脸贴着被子望着没有拉窗帘的窗外,什么也没做,只是那么看着。
直到周思源的电话打来,她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大喊,像是要把每一分的快乐都传给她:“雾雾,除夕快乐,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