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依旧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没有将卷宗放入任何一等的卷堆里,而是将其单独放在了长案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宣告的语气,沉声开口。
“赵大儒有令!”
此言一出,整个阅卷堂,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考官,全都站了起来,神情肃穆地望向张主事。
“将此考生的帖经、墨义、诗赋三卷,传阅堂内诸公。”
张主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传阅?
这又不合规矩了!
一份尚未定级的考卷,岂能让所有考官传阅?这会严重影响后续的评判公正。
然而,还不等众人从这道命令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张主事接下来的话,更是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三位大儒一致评定,此卷,为本届府试之冠。”
“待诸公阅后,当堂启封,验明其名,定为案首!”
“轰——”
整个阅卷堂,彻底炸开了锅。
案首?
就这么定了?
这怎么可能!
往届府试,案首的归属,哪一次不是经过所有考官数轮的推举、评议、比较,最后才由主考官一锤定音?
现在,仅凭一份“特等”卷,三位大儒就要直接定下案首?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张主事,此事……此事万万不可啊!”
一名老考官急声道,“不合规矩,大大的不合规矩!”
“是啊,我等尚未拜读过此卷,如何能服众?”
“敢问张主事,那篇策论,究竟是何等惊世之作,竟能让三位大人,做出如此决定?”
质疑声,此起彼伏。
其中,一名面容倨傲的年轻考官,声音尤为响亮。
此人乃是青州王氏的子弟,与赵子轩素有来往,自然不希望看到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寒门,夺了本该属于世家子弟的荣耀。
张主事没有理会众人的喧哗。
他只是按照赵济世的吩咐,先将那份帖经与墨义的考卷,递给了离他最近的一位以治学严谨着称的老学究。
“李老,请过目。”
那位李姓老学究,将信将疑地接过卷子。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只看了几眼,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他那双昏花的老眼,瞬间瞪得溜圆。
“这……这字……这法度……”
他嘴里喃喃着,手指抚过卷面,仿佛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