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面色沉重。
李将军缓缓坐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还是打?”
“都不。”沈知微说,“我们要反查。”
“怎么查?”
“从这份名单入手。”她举起傀儡丝,“北狄以为我们会上当,去追查太子。但我们偏不。我们顺着这条线,查谁最希望太子倒台。”
“比如?”有人问。
“比如,一直打压边军粮草的户部尚书。”
“比如,三年前强行裁撤沈家旧部的兵部侍郎。”
“比如……”她停顿一秒,“司礼监掌印裴琰。”
帐内一阵骚动。
萧景珩抬手,“今日议事到此为止。名单暂不公开,由钦天监监正沈知微全权稽查军中医疫与谍报往来。任何人不得私自调兵,违者以通敌论处。”
众将起身领命。
李将军临走前看了沈知微一眼,“你真是沈家后人?”
她点头。
老人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活着回来的人,不该替死人背债。”
帐帘落下,脚步声远去。
沈知微松了口气,靠在案边。
萧景珩从袖中取出那支染了她血的朱砂笔,轻轻放在桌上。
“你刚才没说实话。”他说。
“哪一句?”
“你说北狄想嫁祸太子。但他们真正想嫁祸的,是你。”
沈知微一怔。
“柳清漪这个名字一出现,你就成了私生子,成了北狄血脉。接下来,无论你做什么,都会被说是为母族复仇。”
她慢慢握紧拳头。
是啊。
她差点忘了。
一旦她被认为是北狄人,那她查的一切,说的话,做的事,都会变成“敌国细作”的阴谋。
到时候,不用北狄动手,大胤自己就会把她推出去祭旗。
帐外雪势渐大。
风卷着雪花拍在帐布上,发出沙沙声。
沈知微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包袱里翻出一张薄纸——是阿蛮画的营地图。她盯着西面狗洞的位置,又看向桌上那根傀儡丝。
“陆沉今晚要去中军帐。”她说,“我们必须在他行动前,切断母蛊铃的信号。”
萧景珩点头,“我去调狼王接应。”
“不行。”沈知微拦住他,“你得留在这里稳住军心。我去。”
“你疯了?那是敌营!”
“正因为是敌营,才需要我去。”她抬头直视他,“我是唯一能用断蛊诀干扰铃声的人。而且……”
她顿了顿。
“我娘的名字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怕的不是太子,是我。”
她抓起斗篷披上,将银针插进袖口。
“给我半个时辰。”
她掀开帐帘,走入风雪。
萧景珩站在原地,没拦她。
他低头看着桌上那支朱砂笔,笔尖还沾着一点血。
他慢慢握紧,笔杆断裂,木刺扎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