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土地上源源不断流露出的力量,温温柔柔的把这曼姨包裹进里面,像是重回了母亲的怀抱。
姜晓霏是听着声音找过来的,原本是想着这人的吟唱对这些个蝗虫有效,大家好一起想办法怎么解决掉这些个蝗虫,但是中间这吟唱断了,梁仁便说这人怕不是不惜消耗自己换来的这短暂平和,至于消耗的具体是什么便因人而异了。
姜晓霏听着梁仁的话便有些心惊,结果离老远便见着那略带眼熟的内丹,当初经过应龙这件事情之后,姜晓霏对于内丹便异常的敏感,若是再在她面前发生一次,姜晓霏真的会后悔死。
姜晓霏便连忙把这对方的内丹护好,小心翼翼的用着法术把这曼姨护了起来。
梁仁看着经过一夜后,姜晓霏的法术明显的更为厉害,却因着情况紧急而毫不自知的姜晓霏,心下不由得百感交集。
不知道这个姜晓霏会在自己身边多久,而另一个“姜晓霏”会什么时候把她彻底的同化,吞噬,梁仁紧握着拳头,第一次这般的惶恐不安。
“梁仁,她知道怎么去找槐树精!”姜晓霏打断梁仁的沉思,略带激动对着站在远处的梁仁挥了挥手。
梁仁:“各界都有各界的命数在的,这是他们木界的大劫,我们不好插手。”
昨夜一事,梁仁委实不想再见到那个堪比千年老狐狸成精了的槐树精,也生怕着再在姜晓霏身上做什么手脚,恨不得立刻带着姜晓霏离开此地,却又不能告诉姜晓霏具体的原因。
“梁仁?”姜晓霏怀里搂着虚弱的曼姨,一双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梁仁,打死她都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肆意洒脱的梁仁能够说出来“一切自有命数”这等的话,也不敢相信梁仁面对着这些生灵能够就这样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下去。
“你不去找,我去找!”姜晓霏抱着曼姨站起身,心下也说不出到底是失望还是些什么,心里像是堵着一口气似的,抱着曼姨就往前走。
梁仁说完话,连着上古凶兽饕餮都颇为惊讶的看着梁仁,在他印象里这家伙不是最爱多管闲事吗?这次是怎么了呢?
梁仁自然是没理会饕餮的目光,无奈的跟上了姜晓霏的脚步。
姜晓霏走到曼姨说的那个老槐树住的地方。
“是……这里吗?”姜晓霏看着已经枯黄的树叶,遍地残垣的院落,有瞬间的迷茫。
但好在那个似乎像是被这风吹的快要风干,一碰就会碎的大树旁边,站着花彦。
所以这真的是撑起木界所有的槐树精?
怀里的曼姨显然也更不能接受槐树精变成这样了,开口的瞬间便沾染了哭腔:“槐树爷爷……”
听到有人过来花彦转过身,双眼有些空洞,脸颊上还带着干涸了的泪痕,早上还意气风发,活力的面孔已经找不到了,就像外面破壁残垣一片荒凉的木界,似乎再也寻不回来了。
“是曼曼吗?”老槐树有些费力的开口,声音里却还是带着熟稔的慈祥。
落后一步的梁仁显然也颇为惊讶的看着老槐树,一夜之间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梁仁皱着眉头,总感觉自己忽视了什么关键的问题。
老槐树已经没有多少叶子的残树枝还在不停的簌簌的往下飘落。
“别哭,孩子。”一片泛黄的树叶飘到曼姨的眼前,带走曼姨脸上的泪水,像是父亲宽厚的手掌,安抚着自己年少的幼子,又像是临别之际,最后的垂爱。
“我们不是分别,这是木界欠下的情,我们一族已经在这苟活了许多年了……”槐树精长叹了一口气。
“什么情,我们欠谁的情了?!”花彦有些失控的吼出声。
他们木界与世无争了这么多年,哪里能欠到谁的情?就算欠谁的情,需要用整个木界来陪葬?
老槐树:“爷爷已经老了,管不了以后的事情了,花彦,你是百花之王,以后这个木界就交给你了。”
“不!!我不要!!”花彦跪在地上,拼命的摇着头。
“孩子,不要有压力,木界今后走到哪里都是命数,咱们木界能在这场浩劫中还剩下多少人,也都是命数,你既然喜欢这人界的繁华,便留在那里吧,保护好自己,便是保护好木界了……”
脚下的土地再次剧烈的颤动了起来,姜晓霏躲开梁仁想要扶自己的手,单脚站在一个凸起的地面上。
随着大地的颤动,老槐树那虚弱植根在土地中间的根茎彻底的与土层分离,暴露在空气当中,老槐树连着根茎一起轰然倒地,溅起一阵浓厚的灰尘,再次的引发一阵颤动。
“爷爷!!!”在这老槐树跟前的一众人哭喊着围了上去,他们这些人都是靠着老槐树才一点点的成长到现在的,比这那骨血之亲还要浓厚几分。
老槐树就像是那植根在他们木界顶天的柱子,老槐树倒了,他们木界的天也就塌了。
任凭着木界一众如何呼喊,老槐树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咔吧”老槐树干上的某个树枝断了,像是蝴蝶轻轻煽动了下翅膀,紧接着接二连三“咔吧,咔吧”的脆响,一声声的崩裂,老槐树上百米厚重的枝干,就这么在这众人眼前一点点幻化成脆生生的细碎成粉末。
变成这世间的尘埃和灰烬,散在空中,像是一切从未出现过。
或许是老槐树对于这木界最后温柔的眷恋,那还停留在空气中细碎的尘埃,带着星星点点的荧光,迎上外面那些铺天盖地的蝗虫。
二者碰撞出来的火光,带着蝗虫的哀鸣和下方木界花花草草的啜泣声音。
木界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下来,那火光在这夜空之中分外的绚丽,点缀着漫漫长夜,也不知道是“飞蛾”扑向了火光,还是这微弱的火光迎头撞向了“飞蛾”……
都不过是用着生命相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