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却死在了这样脆弱的存在手中。”

“别急，阿晏，我可以为你报仇了。”

千年以来，陆无风第一次让简子晏离开他身边。

他将他送到了玄云宫。

彼时他神秘凶悍之名已传遍三界，人们提到他，无一不知他就是那个背着冰棺，强悍无匹的怪人，早已忘记了他是曾经的正道魁首，是人人钦羡仰慕的无风仙君。

然而世人忘了，有人不能忘。

一听到消息，玄云宫闭关已久的掌门立刻冲出了山门，奔到了陆无风的面前。

如今的仙门领袖望着白发红眸的陆无风，眼眶渐渐地红了。

他唤：“师兄。”

陆无风将冰棺郑重地托付于他。

楚夜殊猜到了他要去做什么，他小心地抱过冰棺，只看了一眼里面一如千年之前，毫无变化的面容，就不禁落下了泪来。

“师兄，你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不成功，便成仁，此去一别，世间再无陆无风。”陆无风道。

楚夜殊明白他的意思。

此去要与天道一战，输，陆无风将神魂俱散，尸骨无存，赢，完成了多年的夙愿，陆无风也会追随简子晏而去，完成这场迟来千年的谢罪。

“师兄……”楚夜殊已经不是当年的楚夜殊了，他只是轻轻地道，“永诀。”

陆无风微微点头，然后他仔细地看了看楚夜殊。

楚夜殊已不是当年的少年模样，他将时间定在了二十四五左右的时期，如一株清俊的竹，笔挺俊秀，又极为稳重，是名副其实的玄云宫掌门，正道的魁首。

“夜殊……”陆无风缓缓道，“当年我任性地将掌门之责压在你身上，这么多年，实属辛苦你了。”

楚夜殊好不容易稳下来的情绪又霎时决堤，他认真地望着阔别千年的师兄，认真地道：“这是我的荣幸。”

陆无风露出一抹笑意，如清风拂面，一如当年君子端方的无风仙君。

他不再多说什么，最后不舍地看了眼冰棺中的爱人，然后以诀别之姿转身离去。

“去吧，师兄。”楚夜殊看着他的背影，喃喃，“为简前辈报仇，为这不公的世道报仇。”

……

那旷古绝伦的一战震动了整个三界。

即使是平时感受不到灵力的凡人，也注意到了这场大战。

无他，因为这一战实在太过惨烈。

从开战伊始，两人的天威遮天蔽日，整个三界都陷入了日月无光的状态，伴随乌云滚滚，闪电赫赫，煌煌然如末法降临。

这一战引起了整个三界的恐慌，仙魔两界最接近大道的几个修士得以窥见这场战斗的星点场景，纷纷如遭大震，面目怔然，只喃喃自语。

“世间竟有如此之威，如此之能！”

据后世传言，那白发的魔君与天道战了足有百年之久，他们从仙界打到魔界，又从魔界坠落人间，在三界无光的第三个月时，白发的魔君亲手开辟出异元的空间，两人这才转换战场，没有带给三界更大的冲击。

据说，如果两人在现世战斗百年之久，恐怕整个三界都将不复存在。

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就是陆无风取代了天道，成为新的掌控一切的暴君。

然而他对成为暴君毫无意愿，在将天道斩落之后，他平静地将白鹤放到自己的脖颈处，想要追随简子晏而去。

简子晏没有转世，也没有留下残魂，已经彻底消散在这个世界，他也只想从此神魂俱散，也许能在虚空中与他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相遇。

但是就在他即将动手的前一刻，他隐隐感受到了什么，蓦然张开了眼睛。

这里是虚无之界，他为了不殃及三界特意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两人巨大的威能破开了虚无之界的墙壁，一丝隐约的灵魂波动从缝隙中传来……

那，那是……

陆无风浑身都颤抖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道漆黑的缝隙，眼中充满恐惧又渴望的光。

缝隙之后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一旦跨越过去会发生什么，也从未有前车之鉴。

但是为了那一丝的可能，陆无风放弃了自尽，他倾尽全部灵力，将虚无之界撕开了一道偌大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