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渺渺，让我靠会儿，我不会死，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程渺只觉得放在她肩头的那只手越来越没力气，当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沿着她的手臂缓缓下滑时，程渺瞳孔骤然放大，她管不了了。

她不能没有易桁，绝对不能。

程渺的脑海里不停的跳过她的爸妈在ICU里的画面，手术室门口的医生对她摇头，监控画面中，刀锋那森森的寒光……各种画面交织，混乱不堪。

“爸爸，爸爸，啊，爸爸你在哪，爸爸！你快回答我啊！”

邹康在书房，听见邹喻喊破了嗓嗓子，他匆忙出来时，邹喻正捧着手机哭的稀里哗啦的。

肯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了，不然这个五岁时断了手臂都没掉一滴眼泪的孩子，不会这般的失控，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

“怎么了？爸爸在这。”

邹喻一听见声音，撒开脚丫子快速跑去：“爸爸，你快帮帮渺渺，她一直在哭，我好担心她，爸爸你快！”

记不得是第几次看见舅舅从自己的面前走过，也是这一次，程渺宕机的大脑才恢复了正常运转。

是舅舅，舅舅来帮她把易桁送到了医院，舅舅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情了。

“渺渺，喝点水。”喻尔默拿了一瓶水到程渺面前，程渺没接，她的视线一直定格在病床上，那里的人安安静静的躺着，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活生生的一个人。

“妈妈，水给我吧，你去看看爸爸，爸爸好像很生气。”

喻尔默出去了。

邹喻费力的跟瓶盖做斗争，他昨天睡不着偷偷打电话给程渺，他想天亮了去程渺那里玩，可是一拨通就听见程渺撕心裂肺的哭声。

“渺渺，你脚怎么了？你受伤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程渺木讷转过头来，将小小的人抱到怀里，紧紧的，好像抱住一根浮木一样。

“姐姐，喝水吧，你嘴唇看着起来好干。”

程渺接过水喝了大半瓶，“馒头，谢谢你。”

她现在脑子里中对于在公寓里的记忆，仅仅到易桁结束和扶漠的对话，易桁的手从她的肩头滑落，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一丁点都不记得。

“程渺，你不乖，易桁不是好人，看在他还是个病人的份上，我就不教训他了。”

程渺揉了揉邹喻的头发：“困了吧，在姐姐怀里睡吧，闭上眼睛。”

对面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两点，这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姐姐，我不要，我要保护姐姐，爸爸生气了，我怕爸爸教训姐姐。”

说实话，程渺现在就一个感觉，麻木了，对一切，这会儿没有什么恐惧与畏惧的。

“不会的，馒头乖，睡觉好不好？”

邹喻坚持摇头：“不要，我要保护姐姐。”

程渺快速拭去眼角的液体，视线依旧模糊，她颤抖的声音掩饰不住她失控的情绪。

“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弟弟，我真幸福。”

“那渺渺，你别跟易桁在一起了好不好？你不跟易桁在一起，爸爸妈妈姑姑姑父还有姥姥都会开心的，还有我，我也会开心，你可以跟我舅舅在一起，我舅舅人很好的，不然……你可以等我长大。”

“哈哈馒头，你是我弟弟啊，我们不能在一起的，至于别的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现在姐姐还不能跟你说，但是你理解姐姐的是吗？”

“我不理解，你不能跟易桁在一起。”

程渺垂眸，这个孩子今晚出乎意料的执拗。

“馒头，如果说姐姐不跟他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开心，那你还会反对我们吗？”

邹喻好久没讲话，不知是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在思考答案。

总之后来程渺没有得到答案，没有肯定的也没有否定的。

后来，时间应该是过了很久，舅舅和舅妈进来的时候，怀里的小孩已经睡着了。

“邹喻睡着了？来给我吧，你脚不方便。”

“我来吧，老婆，你歇着。”喻尔默刚要去接，邹康过来，将邹喻接了过去，在程渺怀里占空挺大一孩子，到了邹康怀中就好像一个玩具，乖乖的靠在父亲的话中，甜甜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