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疑问吗?再这么下去我整个人恐怕都要被你看穿了,虽然我并不是那么容易看穿的。”
姜媛很是震惊,她是在背后观察他没错,可是全程都没有见他回过头啊!果然这就是作为一个警察而特有的侦查能力吗?她不禁暗暗感叹。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好心把我带过来,要知道在大家的口中,你可是油盐不进的。我连油盐都没有准备好你就答应了,我有些受宠若惊……”
沈原静静凝视了她几秒,挑一挑眉,“我今天吃素。”
“啊?”姜媛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当祝你生日快乐的礼物好了。”沈原面无表情地说着,便继续迈步往前走去。仿佛他根本就不是这句话的主人。
姜媛莫名觉得愉快,好像,这个油盐不进的缉毒大队长还是很有人情味的。至少目前两次见面的感觉都是如此。不过,他不笑的时候确实过分严肃了一些,看起来是有些不好相处的样子。
离监狱的大门越来越近了,姜媛开始紧张起来。许久不见,也不知道父亲的状况如何。到现在她还记得上次见到的父亲的那副颓废到极点的面孔,不由得心中发颤。
真正又一次见到父亲的这一刻,姜媛死死憋住了自己的眼泪。可是一看父亲那副愈发瘦削的脸孔,那很久没有修理的胡须,还有比上次还要凌乱的头发。
“你怎么来了?”姜清的嘴在颤抖着,红着眼睛沉默了许久,似乎酝酿了好些话,他最终却发了这样一个生硬的疑问。
姜媛怔愣了好久,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将眼前这个流浪汉一样的男人跟自己的父亲挂上钩。
“在这里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姜媛没有立刻回答父亲的话,还是文不对题地也向他抛去了一个疑问。
空气里莫名有疏离和陌生在充斥着,它们被时间下了封印和诅咒,只有在不自觉流露出最原始的情感时它们会全身而退。
姜清沉默着,突然抱起头开始大哭,活像一个丢了玩具的幼儿园小朋友。他的哭声充斥了整个房间,把所有飘飞的情绪都包裹毁灭。
一瞬间,姜媛的心脏被揪起来,仿佛那个痛哭流涕的人正在她的心中盗窃着一些重要的东西,而她无力阻止。
“是我对不起你们大家,我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如此,哪里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姜清的声音有些曲折颠簸,他揩着眼泪,眼泪却像是没有止境。
“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我绝对不会轻易尝试,大概这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吧!我这不仅仅是自己恨,也招别人的恨。”
姜清满含歉意地看着女儿,眼泪还是不绝。他瞳孔里装的是空前的灰暗还有悔恨,声音完完全全就是颤抖的。
“因为我的缘故,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我知道是我不好,要是再有机会,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不是好奇心还有长久的压抑害了我,是轻易就动摇的决心害了我。可惜,应该也没有再一次选择的机会了吧!”
说着姜清又一次垂下头去痛哭,而坐在旁边的姜媛有些无措,情绪也不由自主就被他所感染。
看父亲这个样子,姜媛也十分痛苦。这是一种十指连心但是又无能为力的痛,大概因着血缘的关系,愈发显得深刻无比。
父亲的那双手简直像几根虬曲干枯的树枝攀附在一块脆弱的即将腐朽的骨头上面,仿佛只要稍微不注意,手指就会散落。
上面遍布的青筋是唯一能够证明他生命力还存留的象征,但他的眼里好像并没有一点希望。颓丧到了极点,几乎与旱季地上灰尘的颜色无异。
所以父亲这个样子是已经完完全全放弃了对生的希望了吗?明明沈原说证据不足,还没有最终定罪。
“爸,你记得那天的具体情形吗?”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清白的细节呢?你仔细想一想,不要放掉任何一个角落。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洗脱贩·毒罪名的证据,可是当天晚上大家都不在场,林惠在娘家,而姜诺诺和姜媛在咖啡厅。
举报的人是试图入室偷窃的小偷,除非父亲自己记得中间的具体细节,没有人能够给予有用的证明。
可是姜清沉默了许久,似乎在用力思考搜集,最终却在姜媛期盼的目光中发出了痛苦的哀嚎,“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记不清。”
他疯狂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企图用暴力来改变大脑空旷的状态。他像一个疯子似的在咆哮,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