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小巧的、通体漆黑、却散发着微弱温润光泽的玉佩,静静躺在她的掌心。玉佩上雕刻着复杂的云纹,中心是一个古老的“马”字。
这是马家的传承玉佩?之前似乎一直贴身戴在她身上,在最后那场爆炸中,竟然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
而更奇异的是,这玉佩触手并非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纯净温和的能量波动。这股能量正如同涓涓细流般,极其缓慢地注入马灵儿冰冷的身体,吊着她最后一丝生机不灭。
是这玉佩在关键时刻护住了她一点心脉?
阿钉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重新放回马灵儿手中,让她紧紧握住。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瘫倒在冰冷的灰白地面上,剧烈喘息。
现在该怎么办?
他强撑着坐起身,极目远眺。
除了灰白,还是灰白。
这个世界,仿佛被彻底“格式化”了,抹去了一切存在的痕迹,只留下最基础的“虚无”和“死寂”。
那场爆炸……难道并没有杀死伍争,而是……将整个香港,甚至更大范围的空间,都拖入了这个可怕的、位于现实与虚无夹缝中的“归墟”深处?
这里就是一切的终点?永恒的牢笼?
巨大的孤独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几乎崩溃的神经。
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有缓慢的、不可避免的死亡。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几天。
阿钉靠着那点可怜的求生意志,检查了身上所剩无几的物资:半瓶水,几块压缩饼干,一个打火机,一把多功能刀具,还有那把已经打空弹药、弩箭也只剩最后三支的电击弩。
他将大部分水分给了依旧昏迷的王珍珍,用小刀撬开她的牙关,一点点滴进去。又掰了一小块饼干,用水泡软,试图喂给马灵儿,但她根本无法吞咽,只能作罢。
他自己只喝了极少的水,吃了一小块饼干。必须节省。
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里,他守着两个昏迷的女人,听着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流逝。
偶尔,他会产生幻觉,听到远处传来模糊的脚步声或者低语,但每次挣扎着望去,都只有永恒的灰白。
绝望,如同最毒的藤蔓,逐渐缠绕、勒紧他的心脏。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即将被这片死寂同化之时——
一直昏迷的王珍珍,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
阿钉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扑到她身边。
王珍珍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巨大的迷茫、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承载了过多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后的混乱与沧桑。
她看着阿钉,眼神焦距慢慢凝聚,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这……是哪里?妈妈……小玲……况大哥……”
她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很久之前,停留在灾难刚刚开始、她还未被卷入核心漩涡的时刻。
阿钉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属于“王珍珍”的脆弱和迷茫,心中五味杂陈,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漫长而残酷的一切。
“我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最终只能沙哑地挤出这句苍白的谎言,“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王珍珍似乎极其疲惫,只是清醒了短短片刻,眼神又开始涣散,很快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但呼吸似乎比之前有力了一丝。
阿钉守着她,心中的绝望似乎被这细微的变化驱散了一点。
至少,还有一个人醒了。至少,不是完全孤独的。
他又看向另一边依旧毫无声息的马灵儿,叹了口气。
时间继续流逝。
灰白,死寂。
阿钉的意识在一次次的清醒与模糊间徘徊。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一直毫无动静的马灵儿,握着的玉佩,忽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她冰冷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