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雪山村，竟已一年有余了。一丝淡淡的思念和怅惘涌上心头，不过很快便被压下。世事无常，他能踏入仙门已是侥幸，凡尘种种，终究是渐行渐远了。

“罢了，不想了。今天，就先搞把弓试试手！” 他拍了拍手，将杂念抛开，决定行动起来。

他直接出门，目标明确——外门千机殿。那里是宗门炼器等相关技艺的汇集之地，也是弟子们兑换或定制法器、工具的地方。

千机殿坐落在黑竹坪靠近山壁的一片区域，巨大的殿宇依山而建，风格粗犷厚重，隐约能感觉到从山体深处传来的地脉热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和烟火气息。

鹿彦祖走进千机殿。一个穿着杂役服饰的年轻弟子正靠在长桌上打盹，听到脚步声，懒洋洋地抬起头。

“这位师兄，有何需要？” 那弟子见鹿彦祖面生，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热情笑容。

“师弟想换一把弓箭，不知……” 鹿彦祖话还没说完。

“弓箭？有有有！” 杂役弟子眼睛一亮，热情地引着他来到一排流光溢彩的弓架前，“师兄请看，这把追风，一阶下品法器，附带微弱疾风阵，能增箭速三成，只需八十贡献点！这把裂石，力道刚猛，专破硬甲，一阶中品，一百二十贡献点！还有这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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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那一个个天文数字，鹿彦祖的心一路往下沉，连忙摆手打断：“呃，师兄，有没有……更便宜些的？适合日常练习的那种？”

杂役弟子脸上的热情瞬间消退了几分，上下打量了一下鹿彦祖朴素的灰衣，语气淡了些：“更便宜的？有啊，精铁弓，用料扎实，三十贡献点。或者硬木弓，十五贡献点，都是学徒练手之作，虽不入品，也比凡俗强多了。”

鹿彦祖嘴角抽搐，十五贡献点他也觉得肉疼！他硬着头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师兄，还有没有……再普通点的？只要材料比凡俗的好些就成，威力不计较。”

那杂役弟子闻言，脸上最后一点热情也消失了。他双手一摊，语气带着几分嘲弄：“这位师弟，你当千机殿是什么地方？凡铁铺子？比凡俗好点，又不入品的材料，那都是边角料，早就处理掉了，哪有专门做的？”

鹿彦祖心里一沉，难道今天真要空手而归？经历了上次传功殿一百贡献点的打击，他今天憋着一股劲，无论如何也要带走点东西。

他不死心地追问：“师兄，你再帮忙找找？哪怕是以前淘汰下来的，或者有点瑕疵的也行！”

杂役弟子被他缠得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目光在殿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一个满是灰尘、堆放着各种残缺零件和废弃半成品的杂物堆上。他撇撇嘴，走过去，嘴里嘟囔着：“真是麻烦……”

他在那堆垃圾里左翻右翻，弄得灰尘飞扬，最后才抽出一把沾满污垢、木质黯淡、甚至能看到几处细微裂纹的短弓，随手丢在长桌上，激起一片灰尘。

“喏，就这个了。以前学徒练手失败的玩意儿，材料是铁木边角料和快失去活性的枯藤，好歹沾了点灵气，比凡俗的硬点。两个贡献点，要就拿走。” 杂役弟子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处理垃圾。

两个贡献点！ 就这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玩意？鹿彦祖心疼得直抽抽，感觉心在滴血。

但他想到自己今天必须不能空手而归的念头，咬了咬牙，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师兄，能不能……再便宜点？一个贡献点行不行？”

“一个？” 杂役弟子嗤笑一声，“师弟，这已经是废料价了！这样吧，看你诚心要，买弓，我送你十支箭矢！这总行了吧？两个贡献点，弓和箭都给你凑齐了！”

听到送十支箭矢，鹿彦祖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丝。虽然弓是破烂，但好歹有箭……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颤抖着递出了自己的身份木牌：“……好，我换了。”

贡献点被划走的细微感应传来，鹿彦祖只觉得那块身份木牌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他拿起那把满是灰尘和裂纹的短弓，正要问箭矢在哪，却见那杂役弟子嘿嘿一笑：“师弟稍等，箭矢马上给你做！”

鹿彦祖一愣，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那杂役弟子转身又蹲到那个废弃杂物堆前，翻捡出几根粗表面粗糙的木杆，又从另一个筐里抓出一把形状不规则、毫无锋锐可言的铁质箭簇，然后拿出一个简陋的工具，叮叮当当地现场敲打组装起来。

那手法粗暴至极，几乎就是强行将箭簇砸进木杆前端，连基本的打磨和固定都懒得做，十支箭矢很快制作完成，箭羽凌乱，歪歪扭扭。

“喏，十支箭，青钢木边角料和寒铁碎渣做的，够意思吧？” 杂役弟子将这捆堪称粗制滥造的箭矢塞到鹿彦祖手里，脸上还带着一种完成了任务般的轻松笑容。

鹿彦祖看着手里这堆随时会散架的箭矢，再看看那把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短弓，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无语感堵在喉咙口，让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地将弓和箭收拢，转身走出了千机殿。

出了千机殿的门，鹿彦祖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他紧紧攥着手中这堆用两个珍贵贡献点换来的垃圾，脚步匆匆地往回走，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破财的地方。

一路上，遇到不少男女弟子。他们看到鹿彦祖这副黑着脸行色匆匆的模样，以及他手中那寒酸得过分的短弓和歪歪扭扭的箭矢，都忍不住投来好奇和诧异的目光，小声议论起来。

“咦？那不是外门的鹿师弟吗？他拿的是什么啊？从哪里捡来的破烂？”

“好像是弓和箭？我的天，这品相……千机殿现在连这种垃圾都拿出来卖了吗？”

“看他那脸色，估计是当冤大头了吧？啧啧，真可怜……”

“炼气五层了还用这玩意儿？怕不是修炼把脑子修傻了？”

这些细碎的议论声，如同魔音灌耳，一字不落地钻进鹿彦祖的耳朵里。他的脸更黑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几乎要跑起来。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今天这打猎的兴致，还没开始，就已经被这现实打击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满心的郁闷和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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