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回过神,蹙眉道:“我一直想问。你那时候,为什么会起遣走帝君的念头?”
凤翎愣了愣,方自顾剥着葡萄,淡淡道:“你还记得我说起的,狮虎山里吃幼崽的故事吗?”
白芍点了点头。
“我年幼时,受够了他家叔父鸿轩的冷眼。我娘的男宠们,太能闹腾,把我吓着了。这个孩子跟我一样来路不正,我不想他……重蹈覆辙。”
“原来是为了少主。”白芍有些惊异,“难道你曾想过把身边的男人全都打发走?”
“恩。”她随口答着,往嘴里塞进了一粒葡萄,边嚼边嘟囔道,“后来才发现,根本做不到。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使我把萝卜移走了,坑也是挪不走的,还是要有新的来填。”
天子一抹嘴,眼里闪出狡黠的光:“何况我还很需要他们。比如今夜,若是没有他们,谁替我铲除祸患,报甘泉之仇呢?就连文弱的鸿煦都……,男人……真是又可怕又有用啊。也只有男人,才能制住男人吧。”
“你是想,既然一个也打发不了,干脆就全部留下,让他们互相牵制?”
听了白芍的问话,天子妩媚地笑着,不说话。
白神医翻了翻眼,冷冷道:“你少跟我做这一幅颠倒众生的狐媚样,你见过哪只狐狸精肥成你这德性,还能把男人迷倒的吗?”
天子气哼哼拿葡萄当弹丸丢了过去:“瘦排骨!排骨精!我就算迷不到他们,压也压死他们,你能拿我怎样?”
白芍咂了咂嘴,蹙眉道:“这种游戏太危险了。以你的脑子……”
天子悠悠抓起另一颗葡萄:“我也知道。可我家祖祖辈辈都是靠做这种游戏活命的,我也只学了这一门手艺。”
“帝君已经知道少主的事了?”
“鸿煦说,他会做这个孩子的嫡父,尽好一个帝君的本分。”
“你信了!?”
白芍有些狐疑,天子照样面不改色。
“我就算不信,又能怎样呢?好在,鸿家虽祖祖辈辈占了帝君的位置,其他世家照样能借天子的肚子开枝散叶。这,就是后宫的平衡之法。没有哪个帝君敢打破平衡,戕害庶出皇子,再加上,他的母亲成姬又捏在我手里,所以……料也无妨。”
“鸿煦是解决了,那么……荀朗呢?他知道了吗?”
白芍的“补刀”很有效,天子手一颤,葡萄滚落到了地面。
“子清……”
“鸿煦可以做少主的嫡父。荀朗他又算是什么人呢?你有后宫之法可以牵制住他吗?”
凤翎低下头,脸上的笃定终于彻底消散。
“我……不知道。”
白芍担忧地望着她肉乎乎的身子:“我的主公陛下,那你知不知道,依你的身形,很快就会瞒不住了。等到瓜熟蒂落那一天,你该如何自处?一个孩子,能有三个父亲吗?”
“一个孩子,如何能有三个父亲……”天子怔怔望着葡萄盘,喃喃重复着“重瞳”的提醒。
白芍见她这幅懊丧的样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也有一个办法。”
天子有些诧异,抬头望向了她。
“你干脆就和那位生父大人狼狈为奸,远走高飞嘛。”
“你都……知道了!?”
白芍一脸责怪地望着天子:“丑八怪都跟我说了。关于那个城外驿站的三天之约。你这个没义气的人渣差点丢下烂摊子,不顾我们的死活,拍屁股跑路啊!”
“恩……”她侧过脸,躲开她的目光,“差一点……”
想到那日,尘烟里渐渐消失的身影,埋了多日的酸楚重又涌上心头。
“那为什么不去赴约!?”
“什么!?”
白芍走近了,一脸严肃地逼视着天子。
“为什么不去?你总是这样犹犹豫豫,做不成事。”
凤翎瞠目结舌。
“你……你怎么说这种话。姐姐把你给我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