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用飞箭送过来的。”
唐秋辞端详着信纸上的字迹,“看起来像是绡王的笔迹。”
“是他写的,他故意没有伪装自己,是为了叫你爹想清楚婉儿在谁手中。”
盯着那张信纸,慕容珏目光森然,“信上只有这一句话,没有后续条件,慕容璟的目的是要范疆在他逼宫之时按兵不动,只要没有范家军的助力,以他的兵力对上御林军禁卫营,断没有输的道理。”
“看来是这样了。”
唐秋辞摸了摸下巴,“虽然他在信上没说如何回应,可接下来的这几日必定会对将军府一举一动暗加关注,一旦将军府有了退缩的动向,他说不定就会立刻动手。”
慕容珏抬眼看唐秋辞,只见对方眼中精光灼灼,显然是在做着什么盘算。
“你打算用这个机会来诱使他动手?”
慕容珏沉声问。
“不然呢,你打算等到几时?”
唐秋辞看了眼桌上的簪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慕容璟敢明目张胆给将军府送信就证明他坐不住了,现在只要我们加一把火,这事儿就成了!”
“等。”
慕容珏知道现在已到了关键时刻,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冒进,“事关忠义,将军府若是太快做决定只会引起慕容璟怀疑,这也恰好给了我们时间,等,只要步前辈找到婉儿下落,你就立刻易容成范疆,带领范家军出城,等到慕容璟动手,你们再沿地道潜回,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就这么办。”
唐秋辞攥了攥拳,觉得此计可行,“这两日我们要不要在地道附近加派一些巡逻人手?”
这一次慕容珏能不能翻盘,全靠这几条地道,故而必须要保证地道的安全。
慕容珏走到书案后面,那里还有一张矮桌,上面铺着一张特殊的地图,正是皇城地道分布图,他端详了一会儿,在其中一条地道上点了点,“其他的不必,只正阳巷子里的这条地道绝不能有闪失,往这里加派两队人马轮班看守。”
“是!”
夜半时分,京城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有那睡得晚的人家自窗缝里瞅一眼,又赶紧吓得关紧了窗户佯装什么都没看见,原来那是一队杀气腾腾的士兵,正朝正阳巷子方向走去。
待士兵走远,一道黑影自附近一处民居屋顶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就飞出去十余丈,来到城墙边儿后也没停下,只甩出去一道登云索,借着绳索蹭蹭几下爬上城墙,又身形轻盈地飘飞出去,这一串动作下来,守城的士兵却毫无察觉。
这黑影正是潜伏在城内观察动静的韩斩秋,原本他该盯着将军府那边,不过今晚正阳巷子那头的动静太大,他必须要赶紧报给慕容璟。
“你是说,慕容珏往正阳巷子那边加派了一队士兵?”
书房中只点了一盏蜡烛,有风自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慕容璟原本已经歇下了,此时披着一袭氅衣,长发也没束,容貌隐在并不清晰的烛火后,只一双眼透着势在必得的光。
“没错。”
韩斩秋知道那位置十分要紧,因此才连夜来报信,“那里原本就有一队人在把守,如今又加派一队,显然是怕有闪失。”
慕容璟只沉思了片刻,忽而轻笑几声,“本王还道范疆能与我等有多么不同,却不料功名利禄当前,所有的人都一样,又有什么不可抛的呢?哈,真是可笑。”
韩斩秋搔了搔头,没听懂。
慕容璟往常根本不会与人解释这种事情,可今天他心情实在是太好,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以为,本王给范疆写那封信真正的目的在哪里?”
“不是威胁他别插手咱们的事儿吗?”
韩斩秋眨眨眼,这可是慕容璟那日亲口说的,难不成一天不到这答案就变了?
“那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慕容璟好笑摇头,“从一开始,本王就没觉得范疆会为了一个女儿背叛慕容珏,这一次,不过是为了投石问路——如果范疆转手将消息上报,依慕容珏的性子,定然会觉得本王此刻已按捺不住,为了诱使本王动手,他一定会抛出极为诱人的诱饵,比方说,叫范疆假装妥协,带领部下撤出京城,趁我动手之际,再经由地道潜伏回来打我个措手不及。”
“原来如此!”
韩斩秋这下子才算懂了,“唐秋辞带走一批大军,范疆再把剩下的兵将撤出京城,这样一来城内空虚,只有保证地道万无一失,慕容珏的计划才能顺利执行!可他定是想不到,我们早就知道了这处地道所在!”
“哈哈哈哈!”
慕容璟大笑几声,“慕容珏啊慕容珏,饶是你聪明一世,也扛不住糊涂一时自毁城墙,到时只要范疆带人一离开京城,你就立刻带人动手,炸掉那条地道,这一次,我定要慕容珏输得心服口服!”
“是!”
韩斩秋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属下便提前恭喜主子,心想事成,早登大典!”
“早登的那是极乐。”
慕容璟心情好,也懒得计较属下用的驴唇不对马嘴的字眼,只笑骂着踹了韩斩秋一脚,叫他站起身来,“别耍嘴皮子,还不快去盯紧了范疆那边,何时他带兵出城,何时,就是我等动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