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是乐得清闲了,只要开头时接受文人觐见即可,我可是要陪着他们耗上一整天,听一脑袋酸不忍闻的诗词歌赋,简直是呜呼哀哉。”
一边走,慕容珏一边在范婉婉耳朵边说悄悄话,“婉儿,我今日是铁定吃不饱的,你记得在宫里给我留饭。”
“好的,知道啦。”
范婉婉又好气又好笑,“你今天怎么跟返老还童了似的。”
净做些非常幼稚不靠谱的事儿。
“我老吗?”
慕容珏故作震惊状,十分精准地带偏了话题。
“比我老。”
要歪楼是吧?范婉婉呵呵冷笑,对不起,论歪楼她还没怕过谁。
这句话果然对慕容珏造成了会心一击,难得皮一下的皇帝陛下顿时像个被戳憋了的气球,浪不起来了。
“还是该把起居官放出来的。”
他捂着心口哀声道,“叫他记下来,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某某时,皇后嫌皇帝老。”
“你不要闹了好吧……”
范婉婉很努力地憋住笑,“万一我把妆笑花了丢的可是你的脸!”
就问你怕不怕。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折桂殿坐到主位上,往日里在赏桂宴中,皇后的位置要比皇帝矮上一尺三寸,今年慕容珏特意要求工匠抬高了椅子,用的理由是皇后有孕,坐矮了会憋到
肚子,范婉婉对此深感贴心,要知道她从胸部往下一直到肚子那里都被束腰带捆得结结实实,坐的矮些真心喘不动气。
“我看赏月宴跟赏菊宴咱们都是最后才到场的,为什么这个赏桂宴如此特立独行啊?”
坐在高高的主座上,仗着宾客未来,范婉婉开始跟慕容珏吐槽,“不觉得大殿里空荡荡的,就咱俩穿得严严实实坐在上面很古怪吗?”
“因为赏桂宴是天子亲近民间文人的一种表示,为了体现天子的礼贤下士求贤若渴,自然不能等宾客都来了我们才到。”
慕容珏撇撇嘴,“说得好听,其实这规矩也是先皇脑子一抽定下的,朕现在亲政时间尚短,早晚把这破规矩改掉。”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在跟他关系非比寻常的人面前他愿意放下身份以示亲近那是他乐意,比方说军营里那些曾与他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比方说唐秋辞,可对着这些每天
恨不能将绡王夸出一朵花来、对他却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文臣,他真不想这么勉强自己。
就在这时,殿外想起了太监一声接一声报客人到的喊声,看来第一批赏桂宴的客人——朝中文臣,已经开始进场了。
两人立刻端正坐好看向殿门口,只见文臣们脱下朝服换上便装,按照品阶排成一队,由太监领着陆续走进来,在向二人行礼之后,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文臣们之后,走进来的便是各位名望出众却不在朝堂的文人大家,之前被慕容珏特意提过的黄涔赫然站在首位。
范婉婉悄悄打量着这位大书法家,这人一头银发梳得服服帖帖、上面系着一方逍遥巾,两颊深陷、身形清瘦,两眼却光华内敛,半点儿没有浑浊老态。
“婉儿在看什么?”
慕容珏看范婉婉盯着一个方向看得出神,便趁着端茶的功夫小声问。
“在看那位黄大师啊。”
范婉婉也有样学样,端起茶杯遮住嘴,“他看起来并不像你说的那么沧桑啊。”
“呵,老人精一个。”
慕容珏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水,“别盯着那边看太久。”
“怎么,会被黄大师觉察吗?”
范婉婉有点惊讶,难道这位黄大师除了书法写得好,还有功夫在身?
“他觉不觉察朕不知道。”
慕容珏一脸严肃放下杯子,整张脸上只有嘴皮在微微开合,“但是朕会吃醋这件事儿,希望你能记清楚一些。”
范婉婉:……
行吧,既然慕容珏都这么说了——
范婉婉也一脸严肃抿了口茶水,趁机说道,“我觉得承乾宫里那个紫金泥的醋缸,跟今天的你特别相配。”
七老八十老头子的醋也能吃?慕容珏你还能不能更有出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