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些小孩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成了“熊孩子”，但是在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咿咿呀呀的小团子一般，总是让人见了便心生愉悦好感。

至少沈知言是这样想的。

而且她心底有个模糊的意识，秦清雾似乎和她，想法是不同的。

但具体哪里不同，她又完全理不清思绪，只是隐隐约约有个概念，秦清雾似乎并不期待新生命的诞生。

念头到了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前阵子吴桂澜打来的那通电话——

吴桂澜的身体在医院拖了一年，颇有些油尽灯枯的意思。

沈知言上回去医院看她，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她实在很难把病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的憔悴女人，和当时处处要强的养母吴桂澜联系起来。

在一个月前的那通电话里，吴桂澜询问了她和秦清雾什么时候结婚的事情，沈知言便回她这要看秦清雾的意思，她和秦清雾还没聊过要结婚的话题。

也是在那通电话里，吴桂澜又问她，她们将来是不是打算要孩子。

沈知言再一次给出了同样的答案，要尊重秦清雾的意思。

她其实大概能理解，吴桂澜在担心什么。

沧江一院半年前就联系了沈知言，说她养母吴桂澜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沈知言大概能在那些话里推测出来，吴桂澜应该没有多少时日了。

吴桂澜如今最大的牵挂就是小女儿沈宝雨，她大概是担心，她和秦清雾将来会有自己的女儿，这样一来，沈宝雨这个小妹妹，或许便会被她们二人忽视。

但其实吴桂澜这些日子以来持续住院，她根本不知道如今的沈宝雨，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学校遭遇排挤霸凌的可怜小女孩。

现在的沈宝雨独立又坚韧，没了吴桂澜和沈家的插手，小姑娘如今俨然已经成了她原本应该成为的模样。

但沈知言还是在电话里告诉吴桂澜，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沈宝雨永远都是她的妹妹。

这话似乎安慰了吴桂澜，自那之后，沧江一院那边再也没有因为吴桂澜乱发脾气，不配合治疗的事情而和她打电话过来。

但吴桂澜的那个关于孩子的话题，还是在沈知言的心里留下了不深不浅的痕迹。

她后来偶尔想起，就会下意识考虑，秦清雾对待孩子的态度。

其实在她们一起去福利院的时候，秦清雾对孩子们很温柔，照顾的也很周到，所有小孩子都很喜欢她。

若是单从这一点来看，秦清雾大概是喜欢小孩子的。

可秦清雾似乎不止是对孩子们周到周全，她好像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应该是态度都差不多……

她妥帖完美的社交姿态，态度不远不近，又礼数周全，实在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也正因如此，沈知言才摸不清秦清雾的心思。

此时的琴房内十分肃静，窗外的阳光被云层遮挡，落进来的尽是一派并不明亮的冷光。

沈知言松开她，走到钢琴一侧，手臂懒散的搭在钢琴上，目光带着笑问她：“对了，钢琴手感怎么样？方才在外面听着你演奏，很是好听。”

秦清雾眼睫轻抬，目光落在她瓷白的脸上。

她弯了弯眉眼，声音变的温柔和缓，轻轻问她：“吵到你了吗？”

沈知言笑着摇头：“没有，只是单纯在吹捧你，哄你高兴呢。”

“嗯？”秦清雾被她直白的话逗笑：“就这样直接告诉我么？”

沈知言故意弯下腰，仔细望着她眼角眉梢浮动的笑意，自卖自夸道：“可是你真的笑了呀，就说明我这招数还是管用的，你看，你真的心情好起来了。”

秦清雾认真解释：“我没有心情不好。”

沈知言点头：“嗯呐。”

秦清雾意味莫名：“你觉得，小孩子是什么？”

“意义吗？”沈知言笑着提议：“那不如我们答应那场百日宴的邀请吧，万一到了那里，会有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