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更何况,她的夫是这时间最尊贵的男子,又这世间最长情、最俊美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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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关雎宫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迟宴又犯起了困,他原本打算留下不走的,但是她却硬将他赶了出来,让他以国事为重,不能日日陪着她,连批阅奏折的时间都没有。
回到了养心殿,案几之上的奏折已经压得很高了,他坐下来平静了一下心绪,开始一本本的批阅起来。
将那满桌子的奏折批阅完后,已经是深夜了。深秋时节,天气转凉,他站在玉阶前的秋风中,衣袂翻飞,头上一弯寂寂明月,幽幽的洒下一片清辉,落在他玄色的广袖盘龙纹服上,投下一抹孤寂纤长的影子。
“皇上,已经是三更了。您该歇了!”服侍了三朝君主的莲安,非常懂得拿捏分寸,何时该提醒,何时不该提醒,他都掐的很准。
迟瑾年幽叹一声,正准备回殿内就寝,忽然听闻夜空中传来了一阵凄然幽怨的琴声。
那声音辽远飘渺,在这寂静的夜空之中传的很远。
这宫中除了阿宴还有那个女子敢在这夜里弹琴?
更何况,他的后宫之中只有这一位皇后,再无第二人。
迟瑾年驻足听了一会儿,正想问话,莲安已经抢先回答了:“皇上您忘了吗?这弹琴的女子是景王妃,前些日子您登基时,将她接入宫中幽禁在霜云殿的。”
迟瑾年恍然记起,这些日子除了忙朝政就是担心迟宴,其余之事统统都抛在了一边。
今日刚和迟宴讨论了如何处置锦漓,现在她就撞上门来了。
阿宴不想要再做的事情,他替她做便是。
康乐宫,霜云殿。
乃,前朝王皇后的寝宫。
两朝更替,时间尚短,还来不及重新修葺。
王皇后逝后,这宫中便闲置下来,鲜有人来打理。
殿内昏沉幽暗。
殿外,玉阶之上,洒满清辉,秋风习习,凉意渐重,透过单薄锦衣,侵入锦漓萧瑟心头,越发觉得凄凉难耐。
她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念之差,却误入歧途。
想要抽身之时,却发觉自己已经深陷泥黎,无法自救。
试问,这到底是她的过错,还是命运的过错!
她不甘、不愿、不忿、却不能不认命...
锦漓心思烦乱, 素手拨琴,将一腔哀怨与怒火尽付其中。
琴声铿锵,如泣如诉, 时而哀怨,时而激昂,一音倾泻,百转千回。
铮~
忽然,弦断,音止。
锦漓猛然抬起头,迟瑾年就站在她的面前,脚踏银线云纹靴,身着玄色盘龙纹常服,玉冠束发,眉目清寒,如覆冰霜。皎皎面颊,寂寂森寒。
两月不见,他已成就了皇图霸业。朝思暮想之人,就在眼前,如今与她已是咫尺天涯。
“皇上...”锦漓跪下身去,缓缓朝他叩首,月白色的绢地兰花纹长裙裾摆流落在地,堆成一抹耀眼的白。
“你可知道,朕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清洌的声音在夜空之下响起,语气淡漠如冰,不含分毫感情。
锦漓抬头,仰望着他冷峻天颜,月色寂寂,凉风拂面而过,掀动他衣带轻扬。
这便是她的夫君,这人世间最尊贵的男子。
此刻,他俾倪着她,将要审判她所犯下的错。
锦漓红了眼圈,轻咬下唇,轻轻的摇了摇头:“臣妾...不知...”
“不知?”迟瑾年轻笑,笑声中透出轻蔑、鄙视之意,“你这一句不知,叫朕觉得朕将要做出的决定无比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