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一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缓缓道出了她的心声。
十五年前,前朝朝阳公主便以一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将驸马付钰之心收入怀中。
今日,他的阿宴,以效仿母妃,只是她所愿的是他睹物思人,莫负了她的满怀情意。
这礼物送的甚是合他心意,他将亵衣收好放在床头,正准备将木匣收起,却瞥见盒底的锦缎之内还有一件衣服。他打开来看,是一件火红妖娆的红肚兜, 肚兜之上放着一缕青丝,散发着幽幽的暗香。
他贪恋她的香气,将肚兜置于鼻尖下,深深的呼吸,闭上眼她似乎就在他的身边。
王妃锦漓推门而入时,看到的正是眼前这副场景,她脸色僵了僵,竭力扯起一抹温婉笑意:“王爷,妾来晚了。还望王爷赎罪。”
“无妨。你可以多睡一会儿。”迟瑾年淡笑的望着她,与昨晚不同,他的笑不是凉薄疏离之笑,确实发出内心深处的愉悦。
锦漓亦微笑的还礼:“妾听闻今日要入宫拜见皇上。妾,已准备停妥。”
“甚好。”迟瑾年小心收起红肚兜,放于木匣中收起,置于床头之上。
见他准备更衣,锦漓忙上前去取他的外袍,目光不经意落在床头,看到一套雪锻亵衣。那亵衣并未引起她的好奇,真正勾起她好奇心的确是那锦缎衣面上露出的一句诗文: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江南之地,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江南女子都会养桑蚕,剥蚕丝,纺成线,染上色,最终那五颜六色的丝线都会在巧手的绣娘手下,幻化作栩栩如生的图案,或飞鸟、或娇花。
锦漓未出闺阁之前,除了琴棋书画之外,女红做的也是一顶一的好。
只要丝线落在她的手中,她轻轻一捻,细细一瞧,都能看出那丝线的产地。
而那雪锻之上的丝线恰恰就出在她的故乡江南,这种丝难得,产量极小,大多是作为贡品呈献宫中,寻常百姓那里能用得起。
宫中不可能为王爷的大婚专门连亵衣都定制了,再加上那句情意绵绵的诗句,和拙劣不堪的绣工,她推断定然是长乐公主送来的。
否则,谁敢把这样粗制滥造的衣服送给王爷,而他有当作珍宝一般放在床头呢?
想起昨日在城门之上,她与景王遥遥相望,明艳精致的妆容却遮不住她神色的黯然。
锦漓苦笑,看来她早已经为王爷精心准备好的亵衣是无从送出了,原本打算新婚之夜,两个人柔情蜜意之时送与他,随知昨夜竟然…
她想今日或许可以送出,却不料他已经有了一件令他心满意足的亵衣,那诗句之中的绵绵情意足以抵上世上任何一件珍宝,纵使公主绣工极差,纵使她的绣工称给鬼斧神工…
迟瑾年眼睛的余光已经瞥到了锦漓的难看的脸色,却做浑然不知状,任凭她咬着下唇,帮他把外袍穿好理齐。
“你是王妃,这些事情以后不用你来做。”他沉声说道。
锦漓竭力微笑:“正因为妾是王妃,夫君之事更要亲力亲为。”
听到“夫君”二字,迟瑾年长眉微微的蹙了蹙,唇角微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穿过繁华街市,马车缓缓驶入宣武门。
巍峨宫墙高高屹立,九重宫阙高峙十丈,俯瞰天阙,禁军侍卫仗剑立于门前,刀剑森寒光影耀人眼目。
锦漓宽袖低垂,立于玉阶之下仰目,这便是她险些入了的皇宫。
景王着锦绣华服阔步行与前,她长裙拖曳徐徐跟在后方,纵使她已经竭力疾走,却始终也跟不上他的步伐。
二人行至养心殿,莲安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王爷、王妃您快请吧,皇上已经恭候多时了。”
莲安引景王爷与王妃入内,便悄悄的退了出去,皇上刚批完折子,将笔置于铜螭笔搁之上,见他二人行礼,笑岑岑的请他们平身。
“瑾年昨夜过的可好?”皇上笑问。
迟瑾年微笑,目光缱绻的落在了锦漓身上:“多谢皇兄,臣弟甚是满意。”
皇上大笑,心情欢畅,他看了王妃一眼,说道:“王妃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锦漓羞怯怯的抬起头来,目光却不敢直视皇上。
看到锦漓的脸,皇上不由的抽了一口冷气,这张脸与兰妃有五六分相似,容貌不是惊绝天下,却也是人中之凤。